呂典沒有點燈,伸手探了探顧震雪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頸動脈。他長出了一口氣。這蛇蠍心腸的女人真要死在自己房間裡那真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他輕輕拍了拍顧震雪,只要沒有什麼意外,她應該能夠醒過來。
等了好一陣,顧震雪才從昏迷中甦醒。黑燈瞎火之下,她坐直了身體冷冷地看著呂典。殺了他?顧震雪不敢貿然動手,畢竟有老太翁作保,想要呂典的命是不可能的。不殺他?可是自己已然修得羅魔天道功,一旦暴露就是萬劫不復的境地。孰輕孰重,顧震雪難以馬上做出決斷。
「我會守口如瓶。」呂典淡淡道。這個女人明明甦醒過來卻久久不說話,想來應該是因為羅魔天道功的事情。
「我怎麼相信你?」顧震雪心頭一緊。呂典的話正好說到她心中顧慮,但她始終無法相信呂典。
呂典沉默了一陣:「我覺得我們之間並不需要保證。」
顧震雪撐起身子怒視著呂典。她很討厭呂典這種莫名自信高高在上的態度。「可是我終究無法相信你。」
「我知道你的秘密,你又何嘗不知道我的秘密。在羅魔天道功這條路上,你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蹦不了你,也跑不了我。你覺得呢?」
顧震雪凝眉陷入了沉思。呂典的話正好解決了她心中最大的顧慮。她知道呂典說得很對,但是她卻無法就這麼聽從呂典的建議。因為在她看來直接被呂典說動也是一種恥辱。可是面對事實,她卻說不出多餘的話語來拒絕。顧震雪恨恨站起身,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年紀不大,但卻是她這百年人生中遭遇的男人中最為難纏的一個,怪不得顧雲海會栽在他手上。念及此,顧震雪轉身離去沒有一絲拖泥帶水,她本性中的火烈讓她不願意再在這裡多呆一分鐘。
「記得你說的話。」臨出門,顧震雪站在門口淡淡撂下一句狠話。
呂典笑了笑,這個女人還真是個女強人。
三日之後,呂典拖著未愈的身體離開了顧氏宅邸。顧凌雲本想陪同,但卻被顧震雪喝止。顧震雪現在是最希望呂典離開的。只要這個人不在自己的視線之內,她便能感覺到束縛減去輕鬆萬分。只要呂典的臉出現在她眼前,她就覺得自己的事情隨時可能暴露。
東陽街翠雲樓,冬雪凍住的幌子掛在店鋪外面搖動總感覺會墜下來砸到人。呂典站了一陣才緩緩走進酒樓,這裡是上下兩間,下面是大堂七八張桌子卻沒有什麼酒客,只有那東南角上的窗戶邊坐著一個老者,正望著窗外自斟自飲。這翠雲樓位置並不好,那窗外也沒有什麼人流,不知道顧太翁在看什麼。
呂典走到那桌前坐下,小二過來剛想要詢問。呂典淡淡道:「燙酒一壺,煙燻肉炒一盤,一碟香豆。」
「好嘞!」小二掃了掃桌子準備酒菜去了。
顧太翁依然看著窗外,冬雪紛紛從窗戶飄進來讓人感覺到絲絲寒意。呂典順著顧太翁看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個小小的院落,門上掛著白帆,不知道是做什麼生意的。呂典剛開口想要問一些事,便聽顧太翁道:「你是酒家常客?」
「算吧。」呂典想起了秦城大西街的老秦酒家,如今已然灰飛煙滅,對於修真者而言百年滄桑不過爾爾,對於凡人而言又有幾度百年可以經歷?
「你可知那是什麼地方?」顧太翁問道。
呂典知道他說的是那個掛白帆的小院落,看了一陣卻依然看不出門道,便搖頭道:「不清楚。」
「那是棺材鋪。天一涼,生意就好。」
呂典愣了一下,這老頭子怎麼突然說起棺材鋪了?呂典道:「春生秋死,自然循環總是應該的。」
「是啊,修真卻是逆天而行。」顧太翁回頭看著呂典說。
「世間一切存在即是有理。有生便有死,有曇花一現便有萬古長青。老太翁,不知道為何有此感嘆?」
顧太翁沒有回答呂典只是淡淡道:「你跟他很像。」
「誰?」
顧太翁笑了笑突然伸出手指一指點在了呂典眉心。一部古老的捲軸就在呂典的腦海中逐漸展開,劫龍盤一卷卷修行方式避免殺劫的修法都出現在了呂典的腦海中。良久,呂典睜開眼看著顧太翁,實在是無法相信這傳說中的劫龍盤就這麼給了自己,實在是來得太過輕鬆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