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又迎來了艷陽天,火熱的陽光照得人懶洋洋的。然而,政和殿裡卻和其他藏在重重深宮之中的建築一樣,依然保持著陰冷。
趙構剛剛結束了早上的工作,正在和自己最欣賞的臣子之一,黃乾元,談論著關於大理國朝貢的事宜。
「依舊例,當賜之以厚幣,以彰天朝風範。」,自從最大的靠山秦檜下台之後,黃乾元行事說話謹慎了許多,這一次發表的意見,也只是蕭規曹隨而已。
「無需如此。」,趙構搖頭說道:「這些化外番邦,每年進貢些山野土產,卻能換回金銀珠寶,慣會做好買賣。」,他從鼻孔裡面哼出一口氣來:「這次煩勞黃卿給那些貢品估個價,等值還他些絹布即可。」,說著微微一嘆:「省下些錢來,也好給神武軍置辦衣裳。」
「陛下聖明。」,黃乾元連忙稱頌道:「化外之人,畏威而不懷德,正該如此相待。」,他瞅了瞅趙構的臉色,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不過最近群牧司正在和大理商談購馬事宜,若是減少了賞賜,不知是否會有所影響。」
「何須擔心。」,趙構失笑道:「生意歸生意,我拿錢去買馬,難不成他還會不賣,若是不賣與我,他又賣給誰去?」,說著又是一嘆:「可惜被金人占了陝西,否則哪裡用得著去買大理的矮馬。」
「陛下雄才大略,十數年之內,必能恢復中原,迎回二聖,以慰天下生民。」,
十數年麼?趙構哂笑著看向黃乾元,心中知道他是似退實進,換了個說辭來宣揚他反戰的主張,卻也不開口點破,反而從御案上去了份奏摺來,遞了過去:「岳鵬舉寫了份游擊陝西的章程,黃卿幫朕參詳一二吧。」
做了這麼多年皇帝之後,趙構自然知道自家臣子對自己這種行為的評價異論相攪?不!他不以為然地想著,這分明是兼聽則明。
黃乾元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附在奏摺後面的方略,心中記下了作者的名字,腦袋開始急速運轉眼前的老闆年輕氣盛,一心想要建不世之功,可金兵那麼兇狠,怎麼打得贏呢?這位老闆實在是太年輕,看事物太簡單了,有時候真的是有些理想化了。不過,直截了當地勸說的話,老闆肯定不會聽從,該怎麼去說服他呢?
「陛下遣韓肖胄胡松年出使金國,日前有信使傳迅來,言道宗瀚亦欲遣使來我朝。」
外交無小事,趙構當然知道這件事情,也立即明白黃乾元想要如何反對這個游擊的策略了。果然,就聽黃乾元用他乾癟的聲音說道:「若是為圖一時之快,而壞兩國和平之大計,吾為陛下所不取也。」
這話說得似乎有些道理,趙構有些猶豫起來,黃乾元見狀,趁熱打鐵地勸道:「自古至今,從未有以南而取北者也。」,不等趙構變臉,就一口氣說了下去:「陛下欲建不世之功,竟前人未完之功,更需徐徐圖之,厚積薄發,以待天時。」
這句話深深地擊中了趙構的弱點,幾千年的歷史上,向來只有北方統一南方,卻從來沒有南方統一北方的例子,一次也沒有。雖然以前沒人跟他這麼說過,可是趙構知道,這是事實。
而自己真的能夠完成前無古人的壯舉麼?
年輕的皇帝一時間有些躊躇,他積極備戰,只是因為他知道黃蓋勸孫權的故事,作為皇帝,他不能投降,只能選擇抗爭可是,強力推行軍備的後面,隱藏著的是他對野蠻又而強大的金人,深深的恐懼之情。
如果不打仗也可以帶來和平的話,那麼趙構將會毫不猶豫地接受。
他的心裡轉過了無數念頭,最後化作逃避,趙構從案上取出另外一份奏摺遞給黃乾元。
這是一份彈劾呂頤浩的奏章,黃乾元略讀了讀,對於上面列出的十大罪狀一掃而過,但是卻很詫異地發現,發起攻擊的人叫做辛炳。
昨天晚上,高御史在趙府盤恆良久的事情,對於政壇老油子們來說完全不是機密,而現在打頭陣的換了人,讓黃乾元對於趙鼎的實力,做出了新的評估。不過這場狗咬狗的戲碼和他完全無關,他所要做的只是迎合上意而已。
「陛下,依例當付有司詳查。」
對於皇帝來說,抨擊宰相的奏章,留中不發是一種態度,嚴詞駁斥也是一種態度,而像現在這樣,拿出來和大臣討論,更是一種態度。當初秦檜去職之前,皇帝也是拿著
第八十二章 異論相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