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內,皇帝與王彥從院子中回來,左懋第早以等候多時,見禮之後,皇帝賜座,三人遂即入座。
左懋第拱手道:「陛下,臣今日過來,就是想問問行在之事。如今福京在清廷之手,博洛又重兵在閩,朝廷很難奪回,那麼重新選擇行在,就迫在眉睫。閩中之變的消息,恐怕已經傳遍天下,雖然臣已經派快馬通報各地督撫,告知陛下平安,但朝廷還是需要進快開朝,補充缺員,以穩定人心。臣昨日與楚國公商談,國公的意思是想陛下移駕廣州,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遷往廣州?」隆武帝聞語,微微皺眉,他心裡一直想移駕贛州或者西入長沙,卻沒想過去廣州之地。「廣南之地遠離江南、中原,是否不利於朝廷掌控大局,節制楚贛呢?」
隆武帝是位銳意進取的皇帝,自然想遷往長沙,這樣他就能就近節制楚地和贛地的明軍作戰,而長沙之地,在王彥與何騰蛟之間,他便能從容調控朝局。
王彥聞語,遂即解釋道:「陛下,楚贛之地,歷經戰亂,民生凋敝,襄陽一戰,鄂西北諸府之地,百姓為之一空,何督師僅能賑災自保,尚需湖南接濟,贛地從弘光年間打到現在,也是一片殘破,都需要修養生息。湖南情況雖好,但財力物力,也只能接濟湖北和江西,很難有所作為。此三地至少在一年之內,無力發動戰事,朝廷遷往此處,開銷甚大,而粵地輸送錢糧過去,大半都會消耗在嶺南山脈上,所以臣建議陛下移駐富裕的廣州,利用廣州之財,先將朝廷重建起來,等局勢好轉,在來選擇他處作為行在。」
隆武帝聽完,拿不定注意,問左懋第言,「愛卿以為如何?」
隆武朝廷現在不僅六部官員損失了大半,皇帝和朝臣也全靠王彥接濟,戶部尚書都已經被清廷殺害,朝廷連半個銅子都沒有,王彥要遷往廣州,左懋第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
以現在的情況,隆武朝廷必須依靠王彥,左懋第深知這一,所以他盡力維持君臣之間的和睦。
「陛下,朝廷的財政現在確實已經崩潰,各地官軍之餉,都是地方督撫自行籌措,大臣的俸祿也無法發放。雲南沙定洲已經亂了一年多,沐國公幾次上書,請求朝廷撥餉平叛,朝廷卻拿不出一錢銀子出來。」左懋第道:「臣贊同國公之議,先借廣州之財力,將朝廷重建起來。
此外,臣還建議,借廣州財力,開恩科取士,補充損失的官員。」
首輔大臣也贊同,隆武帝只得頭,「既然如此,那就按兩位愛卿之意,移蹕廣州。」
王彥讓隆武移駕廣州,其實也有他的思心,他不是鄭芝龍之輩,但也希望朝局向他所想的方向發展。
自宋為蒙元所滅,漢家道統被野蠻人斬斷,漢人第一次被異族徹底打趴下,此後太祖驅蒙元出中原,吸取宋亡的教訓,在對外事務上,採取事事強硬的態度,甚至到了喪失了外交的靈活的地步。
明人認為宋亡於對外族的軟弱,但如今寸土不讓的大明依然被異族殺得大敗虧輸,喪失大半河山,這就不能不引起王彥的反思,大明哪裡出了問題,走錯了什麼路,居然到了今天這幅田地。
窮思變,變則通,但變卻不是那麼簡單,商鞅變秦法,秦強而商鞅卒,宋相王半山變法,以罷官告終,就連本朝張太岳,最後也被罷官免職。
論語開篇,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此時人們多用宋代朱熹的註解來解釋,但王彥卻有不一樣的體會,習並非簡簞的溫習,時並非簡單的時時,這時宋人的解釋,已經遠遠無法解釋論語的博大精深。
王彥認為,此句之所以放在論語的開篇,肯定有他的用意,那是孔子再問後世之人,你要學儒家嗎?
如果要學習儒家,你有了這樣的學問,遇到好的時機,可以施展,因此發達了,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但世間之事,多不如意,如果你遇不到好的時機,你可以安窮樂道。因為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有相同志向的,相同學問的人,你並不孤獨,也是一件高興的事情,但萬一你孤家寡人,連同道之人也沒有,被逼到絕境,該怎麼辦呢?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論語的第一句,是再問,所有的儒門子弟,你準備好繼承儒門的學了嗎?那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