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選被劉文秀帶著在城內轉了一圈,這一路過來,他心中的許多想法已經慢慢轉變。
當初他參加張獻忠的起義軍,除了要吃一口飯,爭一條活命的生路之外,其實內心存在著對於現實的極度不滿,對於明朝和官府的滿心憎恨,他心中未必沒有打破這片天地,為窮苦之人討一個說法的理想和抱負。
雖然他參加起義軍在行動上,其實是製造更多的窮苦之人,使得更多人遭受劫難,可是他們殺土豪,宰士紳,帶著窮人早飯,打破舊的秩序,他們自己還是認為再替窮苦人發聲,是為窮苦之人出頭,為窮苦之人推翻腐朽的明王朝,建立一個新天地。
白文選等西軍將領,大多還抱有解救百姓,打一個天下,建立一個窮人能夠過活的新王朝的想法。
可是他這一路過來,南方商業繁華,百姓富足,原本腐朽的明王朝展現出勃勃生機,根本就沒人想讓他們解救,而且明朝展現出來的實力,也讓他大為震驚,使他意識到西軍絕對不是明朝的對手,所以他心中要見王彥一面,儘快確定關係的意願便更加迫切了。
其實白文選走的是海運,經過之地都是廣州,泉州,寧波,這樣商品經濟發達,進出口貿易頻繁的城市,並不是走內陸。如果他走內陸,可能又會發現另一個場景,那就是隨著興起的資本經濟衝擊,內陸的小農經濟正在逐漸解體,不少小民在衝擊下已經失地破產,他若是看了,可能又會發出另一番感慨。
雖然白文選心急求見,幾次表達了要拜見王彥的意思,但是劉文秀帶他轉了幾日,禮部卻始終沒有接見,而是將他安排在驛館之內,讓他耐心等待。
這時禮部的官員正在接見金國來的使者,豪格的大學士韓朝宣,他是從四川出發,得了何騰蛟向朝廷揍報,經過允許之後,發了通關文書,直接從重慶乘船東下,半個多月就到了南京。
韓朝宣到了南京已經有了一個多月,主要意圖就是求和,希望雙方重歸於好,可是明朝被金國突然襲擊,折了袁宗第、吳易等大將,豈能善罷甘休,因而一直都沒談攏。
這日,禮部的顧元鏡和參與會談的兵部侍郎張煌言,同韓朝宣談了一個上午,下午時兩個便一起來到楚王府給王彥匯報。
王彥得了稟報,走進客堂時,兩人正在聊著,見王彥進來兩人忙起身,王彥卻擺擺手,自己坐在中堂後,開口問道:「韓朝宣給出什麼條件?」
兩人坐下來,顧元鏡嘆了口氣,「回稟殿下,沒有什麼進展,還是老條件。」
王彥皺了皺眉頭,瞥了下嘴,有點不快,「豪格連退回之前的界限都不願意,金國根本沒有誠意。」他說著又看著張煌言道:「兵部提出向金國買馬,韓朝宣同意沒有?」
張煌言搖了搖頭,「沒有!」他將靠近王彥的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身子往王彥的方向傾了傾,「殿下,金國不願意退回原來的邊界,是擔心他們退了之後,我們大軍過江,然後毀約偷襲他們,那金國就失去了長江之險,防守起來極為被動。」他停頓一下,接著說道:「不願意賣馬,也是擔心我們練出騎兵,使他們喪失優勢。」
王彥兩腮鼓了一下,「金國沒有信譽,反到擔心起我大明,豪格是做賊心虛,那就沒必要談了。金國這次毀約,要不是有個孫可望在,使得局勢複雜,朝廷早與金國開戰,讓豪格知道背盟的下場。」
「是啊!現在西南的局勢複雜,連兵部也不知道先打誰好!」
王彥忽然眉頭一挑,「孫可望的使者是到南京了吧!」
「到了!」顧元鏡抬起頭來,「按著殿下的吩咐,正帶著他參觀南京各處,今天應該是在觀看南城的兵器作坊。」
王彥微微頷首,「孫可望雖然與豪格在川南大打出手,但是兩邊也不是沒有和解的可能性,禮部要注意點,不要讓兩方使者撞到一起。」
顧元鏡點頭表示知曉,旁邊的張煌言疑惑的問道:「殿下讓白文選見識我朝富足繁華,又讓人帶他參觀軍器監,是為了展現實力,招降孫可望嗎?」
王彥微微一笑,「孤是有這種想法,孫可望實力最弱,無論他現在怎麼掙扎,可是都不會擺脫滅亡的命運,區別只是滅於我朝,還是滅於金國。他想再兩大國之間周旋,尋機做大,但是孤和豪格都不傻,豈會讓他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