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給鹿戰謙做完手術,休憩片刻,趁四下無人,對朱紹焜道:
「殿下不是要與建奴和談,拖延時間,好為皇上部署防禦做好準備嗎?為何現在又斬殺來使,羞辱朝鮮人,萬一鰲拜動怒,狗急跳牆,全軍來攻,到時如何向皇上交待!」
朱紹焜私自與建奴議和,事先並未和自己商量,現在又突然斬殺使者,分明是不把他這個監軍放在眼裡。讀字閣 m.duzige.com
這次皇上派王承恩前來,就是要他牽制一下朱紹焜,也是想讓他歷練歷練。
遂平王也不說話,仿佛根本沒有聽見,轉身冷冷望向跪在地上的朝鮮使者路。
「這位使者洪福齊天,被去了勢,還能如此淡定,讓人佩服!」
鹿戰謙捂著傷口,不敢說話,嘴裡發出嗚嗚的哭泣聲,像一頭悲傷的小獸。
「笑一笑!等你回韃子那邊,就笑不出來了,」遂平王朱紹焜滿臉微笑,和藹的像是朝鮮人的親戚。
「來人,給鹿將軍拿些酒來,送鹿將軍上路!」
鹿戰謙聽到上路兩個字,嚇得臉色慘白,跪在地上磕頭不止,用生硬的大明官話哀求道:
「遂平王爺爺,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這位朝鮮軍官命運多舛,在朝鮮時便是軍1妓,好不容易爬上來,又被多爾袞坑到這裡,生生被朱聿圳割去左耳,現在連小命都保不住了。
「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多爾袞,和談是不可能談的,想要這座城,就給自己手下準備好一萬口棺材!本王最近喜歡埋人,對了,你家主子安插在城中的幾個暗樁,已經被本王悉數被活埋了!」
朝鮮人想要後退,身子有傷動彈不得。
遂平王朱紹焜笑吟吟看他,招呼親兵上前。
「待鹿公公下去調養,」
遂平王朱紹焜取出煙槍,不緊不慢的抽了口,面朝眾人道:「走,到城樓上去看看!」
說話之間,眾人已經簇擁遂平王登上城樓,舉目遠眺。
清軍營地像連綿不絕的菜市場,到處散落著從明國劫掠的衣服、財物。
營內狼藉嘈雜,人喊馬嘶,有八旗戰甲進進出出,炮手們忙著調整紅衣大炮的發射角度,炮口朝向昌平。
朱紹焜將目光從遠處收回,抽了口鴉片,吞雲吐霧,揉揉布滿血絲的眼睛,攤開雙手,充滿歉意道:
「本王確有誠意和建奴議,不忍殺戮,只是,瞅見這高麗棒子,忽然就忍不住了,」
「忍不住?忍不住想殺人??殿下這麼痛恨朝鮮人嗎?」
「王公公此言差矣,本王和朝鮮人沒什麼過節,」
遂平王朱紹焜鼻子通紅,不知道是因為鴉片癮發作還是情緒激動。
「王公公,流寇從河南來了,朝廷自顧不暇,不會派一兵一卒到昌平了,所以咱們要靠自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規矩,是要改改了。」
王承恩臉色陰沉,淡淡道:
「殿下不用廢話了,皇上讓你鎮守昌平,還給你這麼多火器糧草,要是出了什麼差池,皇上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王公公這隻鷹犬,正是朱由檢用來克制青皮藩王的棋子,也是一個不怕死的主。
」我軍傷亡慘重,急需修整,對面建奴,人數超過六萬,皆是八旗戰甲,殿下把鰲拜惹急了,韃子全力來攻,這城池如何守得住?」
遂平王朱紹焜轉身望向垛口周圍,炮手正在裝填彈藥,火銃手則忙著裝填鉛彈。
「哈哈哈哈!手下這些兄弟,追隨本王多年,都有過命的交情,老子來昌平,不是為了什麼大明,也不是為了皇上,只是要想搶錢,搶女人,搶建奴的錢,搶韃子的女人,他奶奶的,現在錢沒有搶到,還折損了兄弟,血債要血償,不滅了多爾袞,老子誓不為人!「
王公公臉色鐵青,遂平王殺氣騰騰,也不好再說話。
朱聿圳神色稍稍平復,繼續道:
「建奴之所以如此猖獗,無非是靠蒙古朝鮮輸血,還有晉商,朱聿鍵在山·西把晉商滅了,本王當然不能落人之後,此時正是天賜良機,滅掉朝鮮,就是斷了建奴左臂!「
遂平王朱紹焜神色激動,眉下刀疤在夕陽映照下熠熠生輝。
」公公砍過人嗎?砍斷過活人手臂嗎?「
王承恩抬頭用奇怪眼神打量朱紹焜,像是在觀察一個瘋子,在確定沒有和自己說笑後,王公公微笑著點點頭。
「雜家在東廠時,也不是吃素的!」
朱紹焜上前摟住王公公肩膀,嘴裡發出令人作嘔的怪笑。
「原來是同道中人啊,幸會!幸會!」
說著就在王承恩身上一陣亂摸,王公公推開,他雖是閹人,但對同性卻沒有需求,在斷袖成風的南北鎮撫司,也算是清流的存在。
「本王經常砍人,當年在遼南,被我砍下的胳膊少說也有上百條,實不相瞞,本王對砍人手腳頗為擅長。不惹怒鰲拜,他如何會決心攻城?不決心攻城,高麗棒子又怎麼能當炮灰,來這裡送死?高麗棒子不死,韃子的手臂如何才能被大明斬斷?」
王承恩抬頭望向朱紹焜,眼中充滿怪異神色。
「看來殿下已然成竹在胸,不過老夫還是要多說一句,皇上援軍遲早會到,殿下切不可意氣用事,若昌平失守,皇上追究下來,雜家可是要如實稟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