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過一會,一聲咳嗽聲響過,戶部郎中吳偉跨步出列,大聲奏道:「昨晚刑部大牢走水,罪囚越獄,以致京師動亂,臣懇請陛下嚴懲有關人等,以正綱紀!」
眾人一聽,便都轉頭去看刑部尚書喬允升。能看出來,這是在反擊了。
在原本的歷史上,喬允升就因為這事被抓入獄,而後發配邊疆,死於途中。
這事的矛頭指向刑部尚書,算是件大案了。文武百官又都看向皇帝,不知道會如何發落?按照剛之前殺駱斬袁之事來看,估計喬允升這次有難了。
誰知胡廣卻不如他們的意,只聽他金口御定道:「此事疑點甚多,朕已令東廠追查。」
其實也不是胡廣對喬允升有多愛護,而是刑部大牢一案涉及到了高應元等人之事,更是牽扯出了永昌票號的事情。
而永昌票號不但是晉商的產業,背後還有很多關係,更因為胡廣對這銀行的雛形也感興趣,正在考慮把票號收歸國有,這將對大明財政會有一個非常大的好處。
因此,在一系列事情沒有確定之前,胡廣便暫時決定按住這件事。
他在下了定論之後,便掃視底下的文武百官,大聲問道:「朕最關心如何讓國庫充盈,卿等還有何人有良策,該不會就只有加派一途?」
皇帝沒有任何藉口,說什麼十萬火急之事,簡單直白地把話題就這麼拉回來,一眾臣子卻沒得話說。
他們中有不少人又開始使眼色,或者搖頭晃腦地向同夥發暗號,大多又想再提首輔之事。
就在這時,一聲咳嗽,一人從文官前列走出,躬身奏道:「臣有本奏!」
胡廣聞聲一看是溫體仁,心想你這廝怎麼現在才站出來,好歹做點什麼,讓我有提拔你的理由啊!
不過當他看到溫體仁一臉的疲憊,通紅的眼睛,頓時想起他昨晚應該是沒怎麼休息,就在操心高應元那邊的事情,不由得什麼怨言都沒了,聲音變得柔和一些,不再是對其他臣子那麼冷冰冰:「溫卿有事儘管奏來!」
文武百官基本上都是人精,一聽皇帝這聲音,他們就知道皇帝對溫體仁有好感,不由得很是意外。
溫體仁一躬身回應,而後大聲奏道:「臣讀史,偶有所得,並為之驚訝萬分,現呈報於陛下。」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驚訝了。溫體仁難道不是要說財稅之策麼,怎麼扯到讀史上面去了?
胡廣也有點好奇,不過他能肯定,溫體仁肯定不會把自己的話題帶遠,因此有著足夠的耐心,點點頭示意溫體仁繼續。
只聽溫體仁大聲奏道:「《宋史食貨志》記載:治平二年,內外入一億一千六百十三萬八千四百五。是歲,諸路積一億六千二十九萬二千九十三,而京師不預焉。」
「另宋曾鞏曾子固有云:天下歲入,皇佑、治平皆一億萬以上,歲費亦一億萬以上。自古國家之富,未有及此也。」
說到這裡,溫體仁向皇帝一躬身解釋道:「宋之收入雖雜,且以貫石匹兩累加之。可其朝廷收入,已是遠大於我朝。」
剛之前時,戶部尚書畢自嚴已說過,朝廷一年收入才400萬兩不到。因此溫體仁這一說,頓時便引起一片轟動。
「啪啪」地靜鞭聲再次響起,好不容易才讓騷動的文武百官安靜下來。
溫體仁此時已經是豁出去了,只聽他又講道:「我朝之疆域、人口遠大於前宋,按理來說,鹽、茶、酒三項用度,也理應遠超於宋。可是……」
他說到這裡,轉頭看向兩邊的文武百官,大聲接著道:「前宋在鹽、茶、酒三項,收入達4752萬貫。而我朝,呵呵,鹽稅只有250萬兩左右,茶稅則更少,只有10餘萬兩,其中雲南17兩,浙江約6兩而已。酒呢,一點都沒……」
頓時,文武百官又炸了,按禮制,出列奏事前,要預先咳嗽一聲,可有的文官已經等不及咳嗽了,紛紛搶著出列。
「臣要彈劾溫體仁這賊,枉顧祖制……」
「臣亦要彈劾,不聞苛政猛於虎,溫賊這是要……」
「……」
吵吵鬧鬧地,幾乎都只能聽個開頭。
溫體仁沒有畏懼,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