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貞妍要是不提,朱由檢還真是把這件事忘了。現在回想起來,此事果然十分蹊蹺。那個冒牌方丈肯定不是魏忠賢的人,否則早就要了自己的命了;但還記得那人當日所言,說也是受人之託要取他性命,卻不知何故又臨時改變了主意。
除了魏忠賢之外,還有誰想要自己的命?朱由檢可是想破頭也想不出來了。而且那人明顯比魏忠賢的刺客要技高一籌,不但武功凌駕於眾人之上,對刺客的所有安排也瞭然於胸。難道說此人的幕後老闆,竟是比魏忠賢更狠辣的角色?
思來想去,這世上能比魏忠賢牛叉的,似乎也就只剩下天啟皇帝一人了。想到這裡,朱由檢不禁打了個冷戰,暗想難道那人竟是天啟派來的?
可轉念一想,似乎又不合情理。別說天啟對自己兄弟情深,一直呵護有加;就算起了殺心,他是九五之尊,想殺誰就殺誰,還用拐這麼大的彎彎繞?
退一萬步說,就算天啟不願意背上殺弟的惡名,他也完全可以假魏忠賢之手殺了自己,那麼在這件事裡他只需冷眼旁觀即可。
想了半天,朱由檢還是全無頭緒。看來這個亂世遠比他想像得要複雜,各種關係盤根錯節,看待一個人、一件事,也不能完全按照史書上的記載。誰知道在那為人所熟知的面目之下,又藏著哪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過這件事雖然令人驚心,畢竟不是急務。而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如何能從皮島脫身,儘快返回登州。因此朱由檢也只好儘量溫言安慰李貞妍,說那人大概是友非敵,以後多加小心也就是了。
二人直聊到三更過後,最後竟手挽著手睡著了,一覺睡到天明。直到毛文龍親自來請他們吃早餐,二人才驚慌失措地起來。想想昨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雖然並沒做什麼出格逾禮的事,朱由檢和李貞妍還是覺得十分尷尬。
毛文龍倒是樂見二人尷尬的表情,笑呵呵地道:「二位昨夜休息得可好?」
「那什麼,貧道與翁主分處兩室…」朱由檢趕緊解釋,可怎麼解釋也有此地無銀三百兩、越描越黑之嫌。
「哈哈哈!」毛文龍不以為意地笑道,「本兵知道道家修行只以鍊氣為主,不像釋家那樣有許多清規戒律。你們茅山天師道更不禁婚娶,都是火居道士。只要翁主情願,道長就享享艷福又有何不可!」
「總兵大人實在誤會了,我們真沒有…」朱由檢還在徒勞地解釋著,李貞妍卻羞得轉身逃入內室,更引得毛文龍哈哈大笑。
笑罷多時,毛文龍對朱由檢擠了擠狡黠的小眼睛道:「既然翁主害羞不肯出來,本兵就讓人把飯菜送進去。她不跟著也好,道長落得個逍遙自在。況且這皮島上有好多節目,道長自要賞光觀看。至於翁主嘛,還是不看的好!」
朱由檢也不知道毛文龍說的「節目」是什麼,但總擔心李貞妍的安全,便以腿傷推託。毛文龍卻熱情地道:「這點小傷不算什麼,想當年本兵在金州與女真人作戰,被人家砍了七八刀,差點沒命,上船以後照樣是喝酒吃肉!不好走路沒關係,本兵讓人抬著你也就是了。」
朱由檢無奈,只得讓人抬著,隨毛文龍來到宴會廳。卻見滿桌都是珍奇海鮮,什麼龍蝦、海參、海膽、魚翅、鮑魚、海蜇應有盡有,再加上一些朱由檢連見都沒見過、更叫不上名字的稀罕玩意,足有幾十道菜。要放在前世,這一桌菜少說也得幾千大元,足夠尤儉同學大半年的生活費了。
「總兵大人,只是吃個早餐,似乎不用如此奢侈吧…」朱由檢苦笑著道。
毛文龍卻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道:「島上菜少,海鮮倒是普通得很,有什麼奢侈的。道長也不要管什麼早餐晚餐,儘管享用便是。這就是海島的好處,不拘時辰節氣,今朝有酒今朝醉!」
朱由檢有心不吃,可又怕得罪了毛文龍,只得敞開肚皮暴撮一頓。毛文龍一直在席間作陪,二人一邊推杯換盞,一邊天南海北地聊天。毛文龍是算命先生出身,在江湖漂泊多年,見識何等豐富,各種奇聞軼事層出不窮。朱由檢聽得津津有味,倒也稍微增加了些對毛文龍的好感。
但是毛文龍東拉西扯,就是不提送朱由檢等人回登州的事。朱由檢也不好催問,只得耐著性子相陪。
好不容易吃完這頓飯,已經是下午的申時。毛文龍志得意滿地起身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