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歸罵,但聖旨已下,朱由檢也只得遵旨而行。而根據禮部的安排,王妃蕊兒則是帶領著王府眾人和全部家當,從京師直接啟程趕赴西安。
好在此時後金軍已經退至更北方的瀋陽,而朱由檢此行的路線是從寧遠直接向西,越過遼西丘陵,進入蒙古大草原。
喀爾喀、科爾沁等蒙古部落均分布於此。這些部落曾強盛一時,過去沒少侵犯明朝邊境,女真人也是他們的手下敗將。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女真人崛起了,又反過來去搶掠他們。
遊牧民族最是反覆無常,感覺招架不住了,又開始向明廷示好,欲拉攏大明一起對抗後金。於是朱由檢就接到了這個倒霉差事,要出使喀爾喀部和科爾沁部,締結盟約,共同出兵討伐伐後金。
見朱由檢十分鬱悶,孫承宗只得勸道:「殿下,其實朝廷與喀爾喀部和科爾沁部就盟約之事已經談妥,殿下此去只是走個形式簽個字,順便宣揚我大明之威儀。一路之上自有官軍保護,殿下不必過於擔憂。」
朱由檢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問道:「可還是戚將軍隨行?」
孫承宗賠笑道:「這次不是戚美鳳了,是吳三桂。戚家軍畢竟是客軍,遼東既無戰事,兵部已行文調回登州,明日便要開拔,倒是可與殿下一同出城呢。」
「啊?」朱由檢心中悵然若失,良久無言。
第二天清晨,寧遠全城軍民皆湧出城外,為曾經的信王、如今的秦王朱由檢送行。寧遠能力保不失,這位年輕的王爺也功不可沒,因此眾人皆戀戀不捨,直送至十里之外才罷。孫承宗等官員則繼續陪伴西行,直至起伏不定的松嶺山脈腳下。
朱由檢雖然換上了皇帝剛剛賞賜的蟒袍,卻是愀然不樂,一路無言。戚美鳳率戚家軍默默隨行,雙目低垂,也故意不與朱由檢四目相對。
至山口處,孫承宗拱手笑道:「殿下,老夫還要護送朝鮮使臣韓瑗去山海關,請恕老夫不再遠送了。」
朱由檢也勉強笑道:「有勞各位大人遠送,俗話說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列位請回吧。」
眾人便一一上前辭行。別人均是躬身施禮,惟有滿桂給朱由檢來了個熊抱,爽朗地大笑道:「跟著王爺打仗真是痛快,但願以後還有這個機會!」
朱由檢卻想起,如果按照歷史的正常發展進度,過不了幾年,這位性情直爽的蒙古漢子就會在己巳之變中戰死。而自己本來也應該呆在京師,等到天啟駕崩便即皇帝位,成為明朝的末代皇帝。
可如今歷史已經發生了改變,自己成為了一個藩王。那滿桂是不是也有可能不會戰死了呢?此刻他腦中一頭亂麻,只是呆呆地望著滿桂出神。
滿桂哈哈大笑道:「王爺盯著我幹什麼,有人早等急了呢!」說著便將身形一閃,露出後面的戚美鳳。
戚美鳳剛欲躬身施禮,朱由檢忙雙手攙住她,關切地道:「美鳳,你是要回登州麼?」
「殿下,末將確是要回去了。」戚美鳳強忍淚水道,「近日倭寇屢屢犯我海疆,登萊戰事吃緊,前些日在山海關時,已有兵部行文調末將返回。只因末將掛念殿下的安危…」
說到這裡,回想起二人一路之上的際遇,戚美鳳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淚奪眶而出。她深知藩王一旦就藩,終生也不能離開藩地一步。登州與西安遠隔數千里,二人今日一別,恐怕此生就再也不能相見了。
朱由檢心中又豈無感念,只得深深地呼吸了幾下,勉強平抑著激動的心情道:「美鳳,他日總有相見之時,別整得好像生離死別一樣!」
「殿下,能否代我向王妃娘娘問好?」戚美鳳顫聲道。
「一定,一定!我會跟她好好講講你,也講講咱們這一路的故事!」朱由檢認真地點頭道。
「還是不要了…」戚美鳳又羞得低下頭去,心中卻湧起一絲甜蜜的幻想。
「好了好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們也該讓殿下上路了!」孫承宗這老頭子湊過來揶揄道,「怎麼,戚將軍,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麼?」
戚美鳳忙收攝心神,破顏微笑道:「末將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想派一個人隨殿下同行!」
說著她便後退幾步,從人群中推出一人。那人忸忸怩怩地還不肯出來,卻被戚美鳳硬拽至朱由檢眼前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