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就是天龍老爺,每逢旱雨兩季,村子裡都要獻上供品,懇求天龍老爺保佑我們村子平安。」
「你見過天龍老爺麼?」趙黍問。
鹽秋搖搖頭,趙黍又問:「那你阿爸為什麼認為,只要你阿母足夠誠心,天龍老爺就會庇護她?」
「因為阿爸見過天龍老爺,還跟天龍老爺說過話。」鹽秋回答。
這麼說來那位頭人便相當於村寨中的巫祝,只是趙黍並未感應到他身上有任何神力降附,可見就是個不被鬼神妖邪看中的凡夫俗子。
「你阿爸既然能跟天龍老爺說話,為什麼不肯替你阿母求請?」趙黍又問。
鹽秋低下頭去:「阿爸他不喜歡阿母了,跟其他人一起過日子。」
趙黍微微點頭,這種蠻荒偏遠之地的村寨,一位被鬼神妖邪認可的部族頭人,幾乎能對村寨中的女子予取予奪,也沒有太多婚姻人倫的規矩。
而一旦頭人對某位女子心生厭倦,自然不會多費心思去照顧,甚至剋扣衣食也不奇怪。所以鹽秋的母親在這種處境下,就算再怎樣對「天龍老爺」懷抱虔誠信願,也不會得到救助。
蒙昧人心,這就是鬼神妖邪為禍最烈之處,而不只是仗著法力邪術殺傷人命。
趙黍有心試探鹽秋,於是又問:「可就像你阿爸說的,你阿母死了,便是被天龍老爺接走,說不定魂靈還會飛到一處無憂無慮、食物富足的好地方。」
「我、我不明白。」鹽秋搖頭道:「天龍老爺這麼厲害,為什麼還要阿母去伺候?阿母每天都在念著天龍老爺,為什麼就不能救救她呢?」
「或許天龍老爺本就不在意你阿母的死活。」趙黍一步步逼近。
鹽秋臉色一變,脫口而出道:「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還要給他上供?」
「對啊,為什麼呢?」趙黍反問。
可鹽秋很快發現自己所言大為不妥,擺手道:「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天龍老爺那是、那是……」
鹽秋半天說不上來,趙黍淡淡笑道:「好了,帶我去看看你的阿母吧。」
「那你要跟緊我,要是讓別人發現了,不僅我要被罰,你恐怕要被拿去餵天龍老爺的兒孫。」鹽秋十分緊張。
「天龍老爺的兒孫很喜歡吃人肉麼?」趙黍邊走邊問。
鹽秋面露膽寒之色:「天龍老爺管著周圍幾十個寨子,要是不聽話,就會讓兒孫來懲罰我們。我見過有人被啃得就剩一張皮,被掛在杆子上,直到被鳥啄完也沒人趕去收。」
「啃?天龍老爺的兒孫是一群蟲子?」趙黍問。
「別!別說那個……呃,總之不能這麼說!」鹽秋嚇了一跳,心想遠處寨子的人都這麼大膽麼?
趙黍已經大體猜出三五分了,這位天龍老爺估計就是南土妖神之一,原身應是蟲豸之屬,而且好食腑臟。
等天色完全黑下來,趙黍已經跟著鹽秋翻過寨牆,趁著夜色來到家中。趙黍夜視無礙,一進屋就見鹽秋的母親躺在乾草堆上,發出病痛呻吟。
趙黍從背筐中取出一些草藥,他在深入南土路上,順勢採集草藥加以辨識,原本只是信手為之,沒想到此刻真有用武之地。
稍作處理,然後在灶上熬成一碗發黑藥湯,趙黍暗中加持了一絲法力。小心給鹽秋母親餵服,不多時便聽見輕淺鼾聲,陷入沉沉夢鄉。
「阿母睡著了,我還沒見過她睡得這麼香。」鹽秋十分激動,偏偏又不敢大聲說話:「我、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在我家住一陣子,只要別被其他人發現就好。」
「我習慣了在荒野行走,不妨事的。」趙黍說。
鹽秋撓了撓頭,又問:「你之前說是迷路了?我不知道怎麼去五羊寨,但是可以帶你去老爺山。」
「那是什麼地方?」
鹽秋回答說:「就是給天龍老爺上供的祭壇,那裡附近還有一處大集,每月周圍各個寨子都會到老爺山交換東西。大集上的人消息靈通,這幾年永翠祠的大人物還會偶爾前來,想必能夠打聽到回五羊寨的路。」
「哦?永翠祠的大人物?」趙黍來了興致。
「聽說是大巫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