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黍離開鐵公祠後,梁朔這才走出九天雲台,望著衡壁居高臨下地俯視自己,不由得蹙眉問:
「到底發生何事?為何先前幾經召遣毫無回應?」
「放肆!」衡壁鬚眉一動,當即開口怒斥:「本座乃是受真君符詔點化之將,非是你梁朔一人私仆!連半點恭敬之儀都沒有,成何體統?」
梁朔正欲變色,可他察覺到衡壁氣韻有別於過往,此刻又不受自己驅遣,只得躬身揖拜:「是晚輩失禮了。但不知衡壁仙將因何遠離?」
衡壁瞪著梁朔說:「先前本座暫借神祠結界養護真形,誰料結界忽而大作,氣韻激盪難遏,本座如陷泥沼,一時難以脫身。僥倖受鐵公解救,方才得知有妖人行法作祟,意圖染化真君法籙將吏。」
「鐵公?」梁朔不解:「是前朝敕封的蟠龍山神?」
「不錯。」衡壁言道:「鐵公已傳下山川地脈勘合符契,今後由本座代為鎮守一方。」
梁朔臉色一變:「什麼?這、怎能如此?衡壁仙將未得符命,怎可棄法籙仙籍於不顧?」
衡壁一頓長劍,腳下捲雲發出雷鳴之聲,整座九天雲台也微微震顫:「非是本座自棄仙籍,而是妖人作祟,將本座真靈纏縛於神祠法座之上,如今已然法籙除名。若非鐵公大仁,及時出手救護,本座恐怕真靈蒙昧,就此消散天地之間!」
梁朔雙手十指緊攥,內心不安與慍怒交織。眼下失去自身最重要的依仗不說,這衡壁偏偏還要當眾直言,毫不隱晦。
此時九天雲台內外,可不止梁朔一人,還有其餘梁氏子弟,連姜茹也在其中,眾人臉上神色不一,也不知心中在做何等想法。
「衡壁仙將不妨移駕內中詳談。」梁朔實在無法容忍這種情況,不管如何,現在最緊要的便是將衡壁牢牢把握住,絕不能將他放走。
誰料這位衡壁仙將一擺手:「不必,如今本座已削籍除名,難登青崖仙境,愧對真君教誨。只期來日能守護一方山川水土、群靈眾生。梁公子有意,不妨聯絡首座,請他上書朝廷,敕建神祠,本座也好名正言順受香火信力。」
梁朔連忙說:「衡壁仙將還請稍待!只要祖父大人向真君進言上表,定能為您重錄真形,來日再受符詔,便可復歸洞天,不必做這塵世地祇。」
衡壁盯著梁朔許久,言道:「也罷,本座便靜待梁公子佳音。」
眼看衡壁要消失,梁朔又問:「仙將要往何處去?」
「本座尚需鞏固真形,不宜外游。」衡壁身形漸漸淡薄消散,留下餘音迴蕩:「今後本座恐無力時刻護持公子,善自珍重。」
……
因為結界阻隔,趙黍沒有聽見鐵公祠內衡壁與梁朔的交談,但他想到可能的情況,還是忍不住笑意。
「趙符吏在笑什麼?」郡府衙署的大門前,王郡丞攏袖問道:「我見你從鐵公祠過來,那邊光華閃耀,隱約可見神人騰雲而立,到底發生何事了?」
「我方才正與梁公子討論妖人襲擾之事,半途仙將顯形,我一介外人,自當避讓。」趙黍神色莊重道:「梁公子有仙將護持,想必盡掃鐵公祠內外邪祟。」
「哦,那就好。」王郡丞說:「趙符吏氣色不錯,這麼快就好了?」
趙黍答道:「修煉之人,多少還是懂得調治形骸。之前是我過於衝動了,怒火攻心一時難制,在大家面前出了丑。」
「趙符吏過謙了。」王郡丞笑道。
「這幾日在院中養病,不知前方戰事情況如何。」趙黍跟著王郡丞進入郡府,對方讓書吏呈上邸報。
其實趙黍心底里還是有幾分不安的,當初為了試探方老爺,趙黍直接捏造軍情,也來不及與韋將軍商討。方老爺把虛假軍情傳給赤雲都,恐怕會引起意料之外的形勢變化。
幸好,韋將軍在漁陽縣一帶仍保持守勢,在防禦工事完善之前,不打算貿然推進。而近來賊寇幾次攻勢,也被韋將軍成功抵禦,羅希賢甚至斬殺了敵方一名修士,再添新功。
然而邸報里也提到,近來賊寇軍容陣型不同於往日,雖然遠遠談不上強軍勁旅,但也進退有序,明顯是經過操訓。
韋將軍還在邸報中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