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神丹。
「真氣不正,真火不純,如此也不能催發仙窟風火。」梁韜抬手一擲,採風螺被高高祭起,登時八風來謁、天雲涌聚,風水大勢盡數收攝進入螺口,使其表面生出一層層捲雲海波之紋。
趙黍原本只差後續祭煉一步,沒想到梁韜乾脆幫他做了,而且聲勢浩大,這下東勝都內外高人都會有所察覺。
這段日子趙黍躲在石溪福地不見外人,一意清修,結果梁韜一來,直接打破這份難得平靜,又一次把趙黍逼到眾人矚目的地步。
趙黍哪裡不懂梁韜的用意,但他也不點破,只是運足目力,專心觀察梁韜如何借天地之力祭煉法器。
風雲鬧動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梁韜才收回採風螺,頗為自豪地說道:「你來看看,我與你的煉器之功,誰更高明?」
趙黍接過海螺,姜茹在不遠處守候,鷺忘機抱琴而至,正打算去保護趙黍,卻被姜茹悄悄攔住。
「若論高明,誰比得過國師大人?」趙黍隨口恭維一句,英玄照景術將採風螺內內外外都看透了。
「你我之間,就沒必要說這些場面話了。」梁韜負手而立,笑容意味難明。
「要聽實話?」趙黍一抬眼,話里不見多少敬意。
「說。」梁韜也不在意。
「太霸道了。」趙黍端詳這採風螺:「幾乎是將風水之象硬生生刻進靈材。火候運用確實高妙,但不留餘地,幾乎抹滅了法器日後祭煉精進的可能。」
「怎麼?送給女子的法器,你不打算盡心盡力煉製麼?」梁韜打趣道。
趙黍面不改色:「毫無關係之語。法器是我煉製的,但我又要如何斷定,法器送到別人手上就一定適合對方呢?妙用強悍到了極處,是否反而讓對方覺得難以駕馭呢?在我看來,如果不給法器留下可以變通的餘地,那這件法器也用不長久。」
「你話裡有話。」梁韜說。
趙黍翻了個白眼:「明明是國師大人你要我說實話,我說了實話,你卻認為莪另有用意,累不累啊?如果非要刨根問底,那我的意思也很明白——法器這種東西,如魚飲水冷暖自知,最好還是自己煉製,用起來也趁手順心。」
梁韜久久盯著趙黍不移目光,四周氛圍死寂,樹搖蟲鳴在這一刻似乎也停滯了,誰也無法斷定接下來的變化。
「如何?我要是說得不對,還請國師大人斧正。」
趙黍的話聲打破死寂,他神色平淡如常,見梁韜不言語,乾脆走開把採風螺塞給姜茹:「別杵著了,國師大人駕臨,連杯茶都不倒嗎?」
姜茹驚醒過來,回身趕緊帶著鷺忘機走開。
趙黍很清楚梁韜的能耐,可如今自己面對這位國師大人,反倒沒了過去的忌憚戒懼,好像見到老友,招呼他到風光雅致的望波亭落座。
「對了,差點忘了問。」趙黍說:「荊實傷勢如何?我聽說她被接回了地肺山,至今也沒聽到她的消息。」
梁韜淡淡道:「勉強保住一條命,但修為受損,以後不會來監視你了。」
趙黍愣了一下,然後說:「國師大人若是有暇,代我多謝荊實。」
「你謝她做什麼?」梁韜言道:「荊實沒把你救走,反而被大蛇重創,正說明她修為不到家,而且對敵之時有所懈怠。」
趙黍搖搖頭:「國師大人此言差矣。不管荊實是否奉命來監視我,可她的確試圖救我離開。這種事情,論跡不論心,哪怕最後沒把我帶走,但這份恩情我銘記在心,一句致謝尚嫌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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