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王洪圖感到驚奇的,是發炮轟擊城門和城牆的,並非是欽差大人的部隊,而是遠處的一支人數很少的小部隊。
城牆上的守軍在被轟了好一陣之後,似乎發現了轟擊他們的兩門洋炮的位置,開始用城牆上的土炮還擊,但土炮的射程太近,根本夠不上那兩門洋炮所處的陣位,是以射出的實心彈大多遠遠的落在了地面上,只掀起一團又一團的散亂煙塵。
不多時,城牆上的炮火便被那兩門洋炮完全壓制,一點一點的啞了下來。
此時阿克蘇城的城門已經被轟塌,控制吊橋的塔樓也被摧毀,王洪圖以為欽差大臣會在這個時候下令他的騎兵發動衝鋒,沿著吊橋直衝進城中,但欽差大臣卻根本沒有動靜,只是在那裡舉著黃銅單筒望遠鏡,默默的觀看著。
官軍那支小部隊的兩門大炮還在繼續轟擊,王洪圖看見炮手赤著上身,光著頭,用極為熟練的動作裝填著炮彈,不住的進行射擊,每發一炮,勢若奔雷,幾乎每一炮都落在了城頭上,可謂精準無比,不由得暗暗稱奇。
這支小部隊中的其他人,則全是步兵,他們分別站在已經挖好的長壕之中,平端著步槍,注視著城門的方向,似乎也沒有去搶城門的打算。
在這些手持洋槍的步兵當中,有一輛帶有兩個輪子的車子,車上面架了一個長長的帶有搖把的圓筒,好象一門小炮,但這門小炮卻並沒有射擊,而且它的旁邊也沒有炮手和炮彈,操縱它的是兩名衣著整齊的步兵,在他們的身邊,只放了一個木箱子。
可能是預感到了什麼,一個步兵從木箱子裡取出了一個短粗的圓筒,豎著插在了長圓筒上。
這樣算什麼攻城呢?王洪圖暗自納罕。
就在這時,城門內突然衝出了一隊青色衣甲的騎兵來。
看到這些騎兵和打自己的那兩個守門騎兵服色一樣。王洪圖不由得憤恨不已。
青甲騎兵們的騎術很是嫻熟,他們衝出城門時,便遇到了商隊丟棄在那裡的車輛,但他們並未受到很大的阻礙。而是縱馬一躍而過,徑直向那支不斷開炮的官軍小部隊的陣地衝去。
他們的目標,是那兩門洋炮。
象是預料到了叛軍騎兵會如此,炮手的頭目大聲的呼喝起來,王洪圖看到炮手將大炮原本高昂的炮口調低了。然後重新開火。
兩發炮彈一先一後,準確的落在了衝鋒的騎兵當中炸開,登時有數匹戰馬嘶叫著摔倒,馬上的騎兵也掉落了下來。
儘管遭到了炮擊,但那些騎兵仍然好似旋風一般的向前猛衝著。
射擊兩輪之後,在炮手頭目的大聲命令下,炮手們又降低了火炮的炮口高度,繼續射擊起來。
一顆又一顆的炮彈在衝鋒的騎兵隊伍當中爆炸,數名騎兵被爆炸產生的氣浪掀翻了,王洪圖看到一顆炮彈剛好擊中了一名騎兵。這名騎兵立時連人帶馬被炸得血肉橫飛,在旁邊的幾名騎兵應該是被彈片擊中了,有人慘叫著倒下,還有的人捂著臉大叫著摔下馬來。
叛軍騎兵在官軍洋炮的不斷轟擊下死傷慘重,但仍悍不畏死的向前猛衝。
王洪圖哪怕是不懂軍事,現在也看出了叛軍的作戰意圖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奪取那兩門大炮,只要奪下了大炮,官軍的攻勢就會瓦解。
大炮的炮口很快降到了最低,第一輪射擊的炮彈還在叛軍騎兵陣列內,但當開始第二輪炮擊時。叛軍騎兵已然沖了過來,炮彈全部落在了叛軍騎兵陣列的後方。
可能是知道再射擊騎兵已然沒有意義,炮手頭目竟然放棄了攻擊騎兵,下令重新抬高炮口。轟擊起城牆來。
眼看著叛軍騎兵沖近,王洪圖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以為此時欽差大臣會下令他的騎兵突擊,但讓他意想不到的是,欽差大臣仍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沒有下達任何的作戰命令。
就在叛軍騎兵接近的一瞬間。伏在壕溝內的官軍步兵開火了。
王洪圖看到大片的白煙從壕內射出,伴隨著刺耳綿密的槍聲,已經衝到近前的叛軍騎兵瞬間倒下了一片。
一顆子彈擊中了叛軍騎兵指揮官的頭部,王洪圖清楚的看見對方的半張臉滿是鮮血,露出森森的白骨,但他卻並沒有倒下,而是用一種王洪圖不明白的語言大聲的吼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