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園子修的,和當年那會兒,簡直是一模一樣……」仁曦太后睹景生情,眼中也有淚花閃動,「要不是虧了他……」
她自制力極強,本是個不願意輕易表露感情的人,可此時此刻,望著已然重現在眼前的少女時代的發祥地——「永慶長春」,置身其中,恍若夢境,令她心潮起伏,不能自己。()
「你瞧瞧我,今兒個本來是個高興的日子,我卻和你說這些……」仁泰太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用手帕輕輕揩掉淚水,嘆息著說道。
「沒法兒不想起他啊!」仁曦太后也用手帕揩了揩眼角,嘆道,「才多大點兒歲數,就去了……」
「園子修好了,倭寇犯境也給打跑了,你的生日也好好的過了,說起來,都是他的功勞……」仁泰太后想到林義哲立下的功勞,心中是分外的難過。
「這一回咱們大清可是打了個大大的勝仗,把倭寇全數擊滅了。洋人的聞紙兒,天天的寫這個事兒呢,咱們大乾啊,這一次真的是打出了國威軍威呢。」仁曦太后說著,轉頭看了看立於大殿中的那個閃著金光的菊紋艦徽裝飾——它來自於被擊沉的日本「東」號鐵甲艦上,現在已經成了這座皇家園林的裝飾品之一。
「也不知道他怎麼染的病,本來還好好兒的……那會兒論海戰陸戰,他都身先士卒,上陣衝殺,還砍下了倭寇酋首的腦袋,祭奠亡妾之靈……」仁泰太后嘆道,「這事兒,放眼大清國,都找不出幾人能做得出來……」
「我也沒想到,他上回娶的那個番族女子,竟會被倭人害了。」聽了仁泰太后的話,仁曦太后的臉色顯得有些憂鬱。
「是以他斬了倭將的首級,就是為了祭奠她的……」仁泰太后點頭道。
「真沒想到……讓她回娘家避避風頭,竟然會送了她的性命!唉!」仁曦太后的眼中閃過悲傷之色,話語裡透著深深的自責之意。
「沒想到會有這麼慘的事兒……」仁泰太后也悵然嘆息道,「真是苦了林義哲了……」
仁曦太后想起林義哲當年堅決不肯從清流之議休棄額綾的往事,和林義哲失去額綾後的痛苦感受,禁不住握緊了手中的手帕。
方今之世,如此重情之男子,的的確確是不多了……
「這喪侶之痛,可是痛入骨髓啊!」仁泰太后說著,可能是想起了故去的顯鳳皇帝,眼圈兒又有些紅了。
「過兩天兒,他就該起靈了吧……」仁曦太后平靜了下來,轉頭對身邊的總管太監劉晟印說道,「對了,李漣瑛這奴才不是早就過去看了麼?怎地還不見回來?」
「回皇太后的話,想是這會兒他為什麼事兒耽擱了,過會兒應該會來的。」一直沒有說話的劉晟印趕緊回答道,「奴才這便叫人去催催。
聽了劉晟印的話,仁曦太后象是想起了什麼,又嘆了一口氣。
「也罷,他能過去一趟也不容易,就讓他多呆一會兒罷。」
「劉晟印,林義哲走的這病因,你聽說了什麼沒有?」仁曦太后問道。
「回皇太后的話,奴才聽說過一點兒,不甚詳細。」劉晟印恭聲答道,「有說是瘴癘,有說是肺癆,有說是傷寒的。」
「你怎麼看這事兒?」仁曦太后習慣性的向劉晟印問了起來。
「回皇太后,奴才不知道別的,但就林義哲用倭酋首級祭奠亡妾這件事兒來看,其用情不可謂不深,令人感佩。」劉晟印想了一下,回答道,「奴才那時便擔心,此人用情太深,傷心過度,不易排解,恐怕……」
聽到劉晟印的回答,仁曦太后的眼中怒焰一閃而過。
「若不是這班書生多事,非要林義哲守制休妾,也不至於弄出如此慘劇出來!他的愛侶不死,他也不會走得這麼早!」仁曦太后恨聲道,「現今采木的番民也給倭寇殺了,說不定那班人這回正高興著呢!我看他們就是巴不得我修不成這園子才好!」
見到仁曦太后發怒,劉晟印等眾內監全都哧了一跳,一個個低眉垂首,不敢作聲。
「好了好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妹妹就不要生氣了。」仁泰太后看到仁曦太后氣得身子都顫抖起來,怕她氣壞了,趕緊勸解道,「林義哲走了,大傢伙兒都捨不得,朝廷給他的身後哀榮也夠了,現在咱們該想的,是他走了以後
第六十章 哀思之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