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日,她在夜裡突然醒來,恍惚間覺得自己做了個噩夢,卻想不起來夢中的情節,只能坐在床邊握著玉佩出神。
月光甚是皎潔,鬼使神差地,北桑披上衣服瞞著所有人往顧清河那裡走去。
許是因為第二日便是大婚,宮裡頭守衛森嚴了不少，然而北桑到底是宮中長大的,她輕車熟路地躲過守衛，一路到了重安宮。
越靠近顧清河住的地方就越激動,北桑想著這或許是每個女孩出嫁前的通病,她一邊暗暗笑話自己一邊躲在假山後面小心翼冀地張望,耳邊卻在這時聽到說話聲。
那似乎是兩個男人的聲音,就在假山不遠處的紫藤花北桑知道那紫藤花架下。
北桑知道那紫藤花架，和假山一樣也是個極好的藏身之地,小的時候她還和兄長在那裡玩過捉迷藏。
思及此,北桑心頭不由得緊了一下,她平穩住自己的呼吸,借著假山的掩護一點一點挪過去。
隨著距離縮近,對話越來越清晰。
當聽到那對話的內容時,北桑禁不住僵在了原地。
其中一個人的聲音她再熟悉不過,正是顧清河,而另一聲音,在她前十幾年的生命中,那人都曾涉足,便是她的兄長,北塵。
「......如何,我說的可對?我那個妹妹,向來心思單純,憑顧先生的能力,只需三言兩語便可讓她乖乖成為我們的刀......」
「......殿下言重了,小公主赤子之心,是清河冒犯了她......」
「你無需這般說,若是你喜歡她,事成之後,自然......」
一隊巡邏的士兵走過,火光明明滅滅,終歸於沉寂。
那兩人的交談再無聲響,想必已經離開。
北桑倚著假山,身子像是脫力般緩緩地滑了下去,最後蹲坐在地上無聲流淚。
雲過月藏,四周一片靜寂的黑暗,北桑眼角流淌的淚水一點一點滴落在草叢中,「啪嗒」一聲,好像是心口處什麼東西乍然破碎。
她以為,她終於抓到了屬於她的光。
原來都是假的。
北桑在天將亮的時候回了寢殿,沒有驚動什麼人,獨自洗漱完畢後,她坐在梳妝鏡前,一點一點地上妝。
因為哭了許久,眼睛有些紅腫,她抹了許多脂粉才遮掩了過去。不一會兒有嬤嬤進來,瞧見她已經起來,倒是沒有說什麼,開始為她綰髮穿衣。
北桑聽著嬤嬤一邊束髮一邊交代些瑣碎的事情,心不在焉地點頭。
喜服是城中繡娘精心製作的,紅綢之上金絲繡成的龍鳳宛如下一秒就騰雲而上,北桑換上之後,瞧著鏡子裡端莊精緻的人,有些失神。
嬤嬤在一旁說道:「陛下可真是好看!」
北桑笑笑,「是啊,真好看。」
可惜,最該在乎的人卻不在乎。
她坐在寢殿內等著吉時到來,指尖摩挲過滑溜溜的布料,恍然間察覺到自己忘記了什麼。
是那塊玉佩。
北桑想到這個,忍不住笑了笑。看,留不住的終究留不住。
她從床邊的暗格里拿出來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帶在身上,聽著嬤嬤傳話說吉時到了,這才慢慢地走了出去。
大婚分外隆重,畢竟是名義上的皇帝大婚,還是要祭祖拜天地。依著規矩,北桑同顧清河牽手走上九十九級玉階,她面不改色地朝前走,顧清河卻不知為何罕見地有些焦急。
行至一半,顧清河忽而低聲問道:「陛下昨夜在何處?」
北桑垂下眼瞼,說道:「清河覺得,我應該在哪呢?」
這是她第一次喚他清河,北桑恍惚地想著。
顧清河面色微變,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解釋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只能捏了捏北桑的手,低聲道:「等到大婚之後,你聽我解釋。」
北桑踏上最後一級台階,同顧清河轉身,一同看著下面跪拜的文武百官,輕聲應了一句:「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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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0章 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