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的寂靜中,時間似乎融化成了水一般的波紋,將過去和現在連接在了一起,15年未曾相見的兩人仿佛站在了彼此的面前,伸手的一次觸摸化作涓涓細流,溫柔地在心中流淌。
驀然間,冷鳶想起了15年前自己成年之時,從媽媽那裡收到的最後一封信,它的末尾有一句冷鳶永遠忘不了的話:將軍百戰死,勿牽掛,若念,熱血祭我。
冷鳶緩緩睜開了眼睛,這一刻,眼中的迷茫消失了,她將肩章放回了原來的位置,紅唇啟張,聲音不大,卻富有一股穿透力:「進帳。」
等候在外面的將軍們魚貫而入,等待著冷鳶的指令。
冷鳶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那雙暗紫色眼瞳恢復了一如既往的銳利,視線從每一個人臉上掃過,她微微昂起首,深邃地說:「我欲棄元帥,親自上陣,以鷹旗全軍之性命與聯邦相搏,換國家一線生機。」
此話一出,眾將軍紛紛屏住了呼吸。
原本冷鳶制定的大方針是,如果前線潰敗,羅漢林守住悲傷嶺,鷹旗軍回援長安,誅殺逆賊並將權力還給大元帥,以此團結上下,在全國形成統一戰線。
但羅漢林投降了,鷹旗軍前有叛徒,後有追兵,已經無力從張公博手上奪回元帥,更別提所謂「團結上下」。
在這死局中,冷鳶的最後決議是親自上陣,鷹旗軍全員調轉槍口,殺入聯邦陣中,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血賺,一直殺到全軍覆沒,以整個鷹旗軍為代價對聯邦主力造成殺傷,延緩他們的進攻步伐。
對於帝國來說,現在最缺的是時間,如果鷹旗軍奮力拼殺,對聯邦主力造成重創,他們必定需要重新集結部隊,也許幾天,也幾周,也許一兩個月,而這段時間裡,長安那邊有機會爭出一個結果,會有一個人重新掌握中央大權,這個人可能還是大元帥,也可能是張公博,又或者是其它一些運籌帷幄的將軍。
如果這個新的掌權者是個叛賊,自然萬事皆休,但他也有可能是一員良將,至少有這樣的希望。
只要中央權力穩定下來,不是像現在這樣失控,團結上下統一作戰就不是夢。
這是一場豪賭,輸了萬事皆休,贏了能有一個渺茫的機會,籌碼就是鷹旗軍全員上下包括在座將軍包括冷鳶自己的命。
以十萬精銳換一個渺茫希望,這種事難以理喻,但在這死局中,它是唯一一條通往前方的路。
在許久的沉默後,也不知是誰帶的頭,鷹旗將軍們紛紛挺直腰板,對冷鳶行了一個此生最為崇敬,也可能是此生最後一次的軍禮:「帝國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