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唱還在繼續,就像遠處的流水,又像夜空飛鳥掠過的痕跡,讓陸夢婷的心弦驚動,滿懷悵然。
她想起了電影《刺蝟的優雅》,冷漠獨居的女門房,沒有人關注也很邋遢,又老又丑,卻有著一屋子的書籍作為精神食糧,形單影隻地活著。
女門房不敢在別人視線里看書,怕跳出了自己的身份,背後對她指指點點,平日裡也渾身是刺,將他人與自己之間,建立著一座牢固的堡壘。
直到終於有人接近她,與她看同一本書,擁有同一份心情,在死前都懷著戀愛的幸福,起碼有著好的結局。
不像是她,書讀得再好,在父母眼裡也沒有用,不如嫁個有錢的同鄉,給弟弟掙點家當……而那些能說真心話的朋友們,則遠在他城漂泊,偶爾見一面都難。
這就是世俗的看法,人人都要求你,按照魚缸里的魚一樣生活,不盡責扮演就成了越界的異類。
現在循規蹈矩的生活,又是她想要的嗎,就這麼原地踏步?看不到一點未來!
陸夢婷心中戚戚然的,再次看向電視機,這個神秘的歌手明明遭遇了疾風冷雨的針對,也還在盡力歌唱,讓她深深為之動容。
「倒流回最初的相遇。」
當最後一句歌詞落下,陸夢婷還久久跟隨著音樂,沉浸在了這樣深幽的情緒里。
因為從對方的處境與歌聲中,她仿佛照見了自己的影子,腦海盤旋的都是孤獨、悲涼與眼淚。
「他好像親手編織了一個夢境,而我連逃離都做不到……」
陸夢婷凝視著這樣的男人,他明顯濕了眼眶,卻還在企圖縮回眼淚,為何連哭的權利都不給自己呢?到底是誰規定的,男生不允許脆弱,也不允許哭!
她正覺得有些恨鐵不成鋼,畫面卻又在進展著,只見男人在鞠躬之後,忽然揭面了。
突如其然的動作,讓陸夢婷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就好像怕錯過了一幀,節目會插播廣告一樣。
下個瞬間,她看到了男人的臉,光打的很清晰,給到的也是正面……竟然是顧淼!
怎麼可能?!在一系列的自我懷疑之後,陸夢婷確認了就是顧淼,也更加難受了,因為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甚至說不出一個惡毒的字眼。
「……您寫這首歌背後有什麼故事嗎?」主持人忽然問道。
「可能是因為最近的困境,我思考了很久,覺得不應該自我折磨……我也希望大家聽後,能透過音樂獲取這份動力,也希望大家不要被我身上的偶像標籤嚇退,而拒絕了解我。」顧淼如此回答道。
她正失神地看採訪,盯著『自我折磨』的四個字,仿佛整個人都在做著鬥爭,就緊接著聽到了岑晴的問題。
「還有你這一身的裝扮,是有什麼意義嗎……」
「我想過穿之前的華麗服裝,但感覺上都不對勁,於是我想起了《歌劇魅影》的男主角。」顧淼回道。
「我記得他是因為醜陋,才會戴面具的吧……」岑晴看上去很意外。
「但有時候網絡上的身份與枷鎖,會比現實中醜陋的面目,還要更加惹人生厭吧……」顧淼明明在輕笑,但偏偏陸夢婷感覺到了渾身的刺痛。
「混蛋,別人都在罵你了,你還笑得出來,非要像魅影一樣,在無人角落裡孤苦一生嗎?」陸夢婷忍不住了,就好像滿腔的委屈找到了發泄口。
那仿佛帶著隱喻的話,不難讓陸夢婷聯想起了《歌劇魅影》的劇情。
女主角克麗絲明明受到男主角魅影的教導,在舞台上綻放光彩,但卻在看到神秘面具後的『醜陋』面目,選擇了背叛和退卻,反而牽手他人。
魅影身具非凡才華,卻因為愛情自卑到扭曲,想要以克麗絲愛人的生命作為威脅,卻發現對方永遠不會愛自己,怎麼苦心都不會有結果,便選擇了放手,消失在了所有人面前,留下一隻面具,了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