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舉起手,想要撫摸刑天鯉的雙眼:「聖母定然賜下恩澤,治癒你的雙眼!」
刑天鯉退後一步,避開了老教士的手掌,他輕笑道:「你這話,不中聽。對貧道而言,你們才是異教徒。」
老教士沉聲道:「孩子,你的眼睛」
刑天鯉冷聲道:「老人家,你們隔壁,死人了。死了很多人!兇手,可能就藏在你們客棧。你就一點兒都不害怕麼?」
老教士嘆了一口氣:「迷途的羔羊,無論任何時候,仁慈的聖母都敞開溫暖的懷抱,歡迎孩子們回歸正確的信仰。」
老教士的目光掃過刑天鯉身後跟著的幾個巡檢司漢子,手中銀鈴輕輕晃了晃,轉身緩步離開。
刑天鯉輕咳了一聲:「您早上,也是看到我身邊跟著幾個護衛,篤定我是鎮子上的大戶人家,所以才這般熱情的吧?傳教,也是看人下碟的麼?」
老教士頭也不回的說道:「聖母安排好了一切,世俗眾生,有人被祂貶斥,也有人受祂抬舉。被貶斥的,顛破流離,食不果腹;被抬舉的,榮華富貴,受用一生。作為聖母行走於世俗的僕人,吾等當然要親近受聖母抬舉之人!」
刑天鯉張開嘴巴,實在是無言以對。
這老傢伙,將他們聖母教『嫌貧愛富』、『看人下碟』的那一套,居然找到了極其合情合理的邏輯閉環人家擺明了不要臉了,你還能怎麼懟他?
不過,老教士說可以治好自己的眼睛?
刑天鯉摸了摸自己的雙眼,這些傢伙,有這麼好的醫術?
「喂,老先生,你們當中,可能藏著殺人兇手,真不怕?」
刑天鯉故意給老教士添堵。
老教士晃了晃手上銀鈴,輕聲道:「一切都是聖母的安排。」
老教士走過人群,回去了客棧。容貌昳麗、胸脯廣闊的女修士誦經聲越發高亢,一篇《苦難聖母苦行普度經》講完,她開始對在場的教徒和鎮民,宣講聖母教的基礎教義。
又有幾個年輕的,年齡不超過十五歲的小修女走了出來,她們拎著精巧的銀香爐,在人群中穿梭行走。香爐中縷縷白煙升騰,馥郁醇厚的香氣瀰漫四方。眾人吸入香氣,只覺精神迅速放鬆,渾身都鬆弛了下來,身體和靈魂都暖洋洋的,莫名的幸福感、滿足感、安全感瀰漫全身。
刑天鯉嗅了嗅這煙氣,急忙帶著人快步離開。
「下三濫的江湖手段,看上去這麼高大上的洋教,居然也學會了?」刑天鯉精通醫術,他前世修行,就是頂尖的道醫;這一世,他更是得到了極精深的《巫醫》傳承,對於各種藥物的作用有著極深刻的認知。
香氣入鼻,他就嗅出了三種安魂凝神的藥物,以及五種略帶麻醉、迷幻的藥物。
這香爐里的香菸濃度再高一點,簡直可以讓採花大盜拿去偷人家小娘子使用了。
時近午夜,客棧附近聚集的教徒和鎮民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門前的大街上固然是擠滿了人,客棧的兩進院子裡,更是聚集了數百號白日裡受洗的教徒。燭火明亮,香菸升騰,眾人跟著傳教士們誦經,磕頭,禮拜聖像。
甚至,小龍湫鎮上,有幾個大戶人家,聽說信教後只要繳納十一稅,他們已經帶著全家老小拜入了聖母教,更是當眾繳納了一筆豐厚的教稅。
一盤盤銀錠,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碼放在客棧院子裡,月光、燈光落在銀錠上,迷離的銀光,越發刺激得教徒們精神亢奮,誦經聲越發的高亢。
一名巡檢司漢子狠狠一拍掌:「好麼,他們白天裡才送了幾斤白面出去?這一下子,全回來了,還起碼多賺了幾十倍!」
『突突』聲中,小火輪從湖對岸的大龍湫縣迴轉。
碼頭上,堆場中的煤堆還沒燒完,大堆大堆的煤炭依舊一片火紅,散發出可怕的高溫。小火輪沒能停靠在棧橋上,只能在遠處淺灘邊停下。
兩個身穿銅錢紋綢緞員外袍的中年男子,氣急敗壞的帶著數十條漢子跳下小火輪後面拖拽的客船,叫罵連連衝進了米希爾租用的宅子。
瘋狂的嘔吐聲、尖叫聲傳來,兩個中年男子連同隨行漢子,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沖了出來,沒有一個能站穩的,全都趴在地上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