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句話,梁懷言直接躺在鬆軟的草坪上了,胸腔低低地凹陷下去,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又呼出來。
頭底是薄薄的一層黃葉,他躺在上面唇紅齒白,靜謐而美好。
「言清婉。」他難得嚴肅的喊她的全名。
她連爬帶扶地慌張從他身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
「我閉嘴,你不要生氣。」她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瓮聲瓮氣的說話。
她伸手把他拉起來,動作規矩。
梁懷言站起身,背後全是草屑土粒,他往後退了幾步離她遠了點,脫下外套飄忽一抖。
言清婉瞧他不說話,抄著手慢吞吞地試探性地走到他面前,見他沒拒絕,膽子便大了起來。
「真生氣了?」她把臉湊到他眼下,眨著眼睛問。
他拍打褲子上的髒東西,不冷不熱地瞥了她一眼「你本事很大。」
「為什麼……這麼說?」
「你惹得我平生第一次有想打人的衝動。」
言清婉抿著唇哼哼傻笑,趁他低頭抱著他的脖子,把臉湊到他臉上去親昵的蹭了蹭,長而軟的睫毛滑過他的眉骨,又癢又麻。
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對不起,不氣了哦。」
聲音跟哄小孩似的,還邊說邊拍他的頭。
梁懷言繃不住笑了,戳開她的臉。
見他笑了,言清婉收緊的神經才放鬆下來。
身上的髒東西拍乾淨了,他才重新套上外套。
「你是因為摔倒生氣還是因為我調戲你生氣啊?」
他沒好氣地反問「你覺得呢?」
她盯著他的臉,嗓音裡帶著顫笑「我覺得你沒生氣。」
「我當然沒生氣!」他強調「我那是被你弄得沒脾氣了。」
溫承澤應梁爺爺要求出來叫兩個人吃飯,一出來就看見梁懷言衝上去抱住言清婉,說不出具體什麼原因,他就是沒想出聲打擾。
他和梁懷言不熟,最多因為家裡長輩關係而沾點親帶點故,但是他很了解梁懷言。
梁懷言從小就不太愛說話,性格內斂溫和,無論什麼場合他總是很沉默,但是他從不膽怯,有著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成熟。
這麼多年,他只聽過一次他的倔強,15歲那年他一個人拿著從小到大存的三萬塊錢出了趟國,兩個星期後平安無事的回來了。
在這之前怎麼勸他他也不肯參加的全球數學大賽,突然就願意了,每天都拿著草稿本在房間裡算。
他不負眾望地得了獎,他卻沒有多開心,反而一直緊繃著弦參加了很多比賽為了保研,後來他如願以償,只是因為某些原因選擇自己考。
沒人知道他兩個星期幹了什麼,見了什麼人,只知道他從那以後就一心想著在20歲這年讀研。
如果說那是他見到梁懷言另一面的第一次,那今天就是第二次。
那麼幼稚的把戲,他卻願意陪著。
溫承澤把眼睛放到言清婉身上,忽然想「為什麼酒吧里只有胭脂俗粉呢?」
倚著牆冥想了一會,他搖頭甩掉腦里的思緒,諷刺的勾了勾唇角。
「梁懷言。」他終於出聲喊「你媽喊你們吃飯。」
言清婉還抱著他不撒手,聽到他的聲音立馬從他的懷裡跳出來。
溫承澤喊完就進屋了,絲毫沒有因為倆人抱在一起而多看一眼,轉身轉了下手裡的打火機又塞進衣兜,依舊一副混不吝的樣子進了屋。
梁懷言瘦瘦高高的身背影擋住了她的視線,清亮的嗓音傳過來「進去吃飯了」
言清婉跳上去輕拽著他的衣角,他回頭不解的看著她。
「進屋就松。」她聲音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