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長山猛的聽了這話,不由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黃有道是誰?台州知府,同進士出身,正經的四品大員。在台州,誰敢直呼其名?
偏偏有人就敢。
馮有道心驚的同時,不免得清醒了幾分,重新審視起了眼前這個女子。
眼前這女子年紀不大,看身量模樣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一身雲英未嫁的打扮,身上的衣裳料子不俗,卻也不是什麼名貴難得的,這姑娘周身上下沒帶多少首飾,渾身上下都透著清清爽爽的勁頭,一雙眼睛裡裝著讓人心寒的蔑視和不屑,神情淡淡的,仿佛一位天生的貴族一般……
馮長山想破了頭也思量不到,台州哪戶人家裡能養出有這身做派,氣度的小姐來?難道是賈家?賈家多庶女,一門三傑皆是嫡出,只有幾位姑娘是庶出,瞧她這般年紀,莫不是……
不對不對,賈家的姑娘自己也見過,符合年齡的統共就那麼兩位,那年台州眾官員帶著自家女眷去普法寺上香,他是護衛隊中的一員,遠遠的曾看過賈府兩位姑娘幾眼,她們不長這個樣子。
除了賈家,還有誰家能養出這樣氣度不凡的女兒來?莫不是本地人?不對不對,口音沒錯……
馮長山的腦袋都要炸了。
一個清明的聲音把他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馮捕快不是要公事公辦嗎?這會怎麼猶豫上了?眼下有證人證詞,苦主也在,我這個被告正一動不動的站在這兒等著你們來拘我呢!」
馮長山聽了這話,額頭上的汗都要下來了,他此時正如那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怎知那位姑奶奶還嫌事情不夠大,火上澆油起來了。
拘還是不拘?
馮長山不是傻子,今天這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自己清楚的很,如果可以。他自然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前說的去衙門的話,不過是想著嚇唬嚇唬那姑娘幾句,讓她拿出些銀子來,堵了李二的嘴,自己呢,當然也會得到好處。
可眼下,人家竟主動要求自己公事公辦!難道說這姑娘有背景,所以根本就不把自己這個小小的捕快放在眼裡?若不然,她怎麼敢直呼知府大人名諱呢!
如果這姑娘真有背景。自己一個小小的捕快拘了她。那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若是這拘役師出有名也就算了,偏偏暗地裡是自己與別人勾結陷害她,事情若是被揪出來,只怕到時候別說前途如何。自己能不能留下命來也難講了。
可如果她沒有背景呢?
馮長山不敢賭,不僅僅是因為他怕輸,還因為他有腦子。
可有些人,卻沒長腦子。
「馮捕快,您還想什麼呢,這丫頭不識好歹,做了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您好言相勸的話都被她當成了驢肝肺,這樣的人。應該給她點教訓,讓她知道知道什麼叫理法。」李二洋洋得意的發表著他的高見,完全沒有注意到馮長山的臉黑成了鍋底灰一般的顏色。
李二這話,如同給馮長山上了一道枷鎖一般,好像只要他不拘了秦黛心。他就成了玩忽職守,不負責的人一樣。
馮長山暗暗罵了一聲蠢貨,又往四周瞧了瞧。
看熱鬧的老百姓大多心裡有桿秤,知道這裡頭的事兒肯定不少,只是大家為了明哲保身,沒有人敢出面為秦黛心說話,正因為他們不敢多管閒事,不肯說句公道話,像李二這樣的混混才會越來越膽大,再加上他們搭上了自己這條線,認為在衙門口裡有了人,就更肆無忌憚了。…
可他只是一個捕快,除了魚肉百姓,在小商小販面前逞逞威風外,他能做的事情實在不多。如果李二是個有腦子的,自己也不介意與他成幫結派,互惠互利,可眼下看來,這個李二不但沒有腦子,而且蠢得很,早晚有一天,自己得受他的連累。
看來得儘快和這貨撇清關係。
馮長山不動聲色的想著,而後才道:「既是姑娘所願,還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雖然自己不願意把事情鬧大,可眼下想不鬧大也不成了,剛巧他可以借這件事情,看看這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如果她真是有背景的,自己就把所有錯都推到李二頭上去,這樣一來不但把自己摘乾淨了,還能和李二斷了往來,也算是件好事。
李二忙不迭的爬了起來,當下道:「好好,去衙門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