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令國王的神情之中出現了一抹別樣的東西,看起來像是憤慨,又像是不甘。
他很年輕,比鄭飛還要年輕。
他攥緊拳頭,望向靜謐安詳的泰晤士河,眼睛裡有著難以言述的幽怨。
「你懂什麼。」半晌,他冒出這麼一句。
中世紀的英格蘭,充滿了紛爭與戰亂,尤其是英法百年戰爭開啟後,局勢更是混亂不堪,內部各大貴族蠢蠢欲動,同時還要應對來自外敵的壓力,可謂是內憂外患。
作為英格蘭的王,想要治理好這個國度,確實不是件簡單的事。
每每在深夜寂靜無人的時候,國王都會睡不著覺,他喜歡端著杯酒站在臥室的窗口,失神望著繁星密布的夜空,遐想。
有時他會想,自己為什麼非要做這個國王,在獲得無盡榮耀與權力的同時,卻失去了對每個人來說都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快樂。
他多麼懷念少年時代在莊園生活的日子,平淡而溫馨,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野心越來越大,最本真的快樂距離他也越來越遠。
鄭飛的一句話,把他帶回了悲傷的情緒中,他就這樣靜靜的望著泰晤士河,嘆息。
「咳。」鄭飛猶豫了下,還是說:「對不起。」
「沒什麼。」國王微笑了下,沖他挑挑眉:「其實你是個好人,比很多很多聲名遠揚的貴族都要好,起碼你沒有讓軍隊進城掠奪,而我們那些所謂的公爵家族為了搶奪權力和財富,完全不顧人民的死活。」
「謝謝。」鄭飛停頓了下,瞥了正埋頭大口啃牛肉的聖地亞哥一眼,接著說:「相信我,總有一天英格蘭會停止內戰的。」
「為什麼?」
「因為你們不再需要戰爭了,那些家族會把矛頭指向外面的世界,獲取更多的利益。」
「外面?」國王困惑地擰起眉頭,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鄭飛聳聳肩:「好了,我只說這麼多,開始幫我準備那兩千條船和補給品吧,越快越好。」
國王點頭,然後深吸一口氣,面色凝重地對旁邊的貼身侍衛說:「派人去通知各地的增援部隊,不用來了。」
侍衛領命離去,國王仿佛預感到鄭飛要問點什麼,苦笑著解釋道:「我的軍隊還是留在各地壓制那些貴族比較好,你要的只是兩千條船,而他們要的是整個英格蘭。」
「謝謝你的坦誠。」鄭飛微笑:「我們走吧,這裡的腐朽氣味不太好玩。」
說罷他又看向聖地亞哥:「胖子,你是留在這繼續吃還是跟我出去。」
聞言,聖地亞哥立馬一抹嘴站起來,打了個嗝兒:「飽了!」
離開倫敦塔後,國王帶領鄭飛乘上在外面等待已久的皇家馬車,奔向各個港口碼頭宣布徵收船隻的消息。
那些來自歐洲各國的商人想造反,可他們只是嘴上嚷嚷而已,哪敢真的搞事情。
他們只得收下不菲的徵用金,在倫敦隨便找個旅館先住幾天,逛逛街泡泡妞,等待王室派遣船隊送他們回國。
到了傍晚,倫敦所有碼頭已經全部跑遍了。
凋零的夕陽,徐徐墜入延伸至遠方的泰晤士河,河水在靜靜流淌,無數艘大型貨船在岸邊一字排開,等待交付。
接下來將要度過最忙碌的幾天,需要搬運大量的補給上船,畢竟去美洲的航行要持續一兩個月,得攜帶足夠的小麥、燕麥等主食,柑橘等防患壞血病的水果也是少不了的,同時還有藥物棉紗等生活必需品。
至於牛肉羊肉之類的,少帶點解解饞就行,畢竟它們補充的是蛋白質,在海上最不缺的就是蛋白質,一網下去就是一大片。
金黃色的餘暉漸漸消逝,黑夜即將來臨,碼頭上的搬運工們卻是異常繁忙,這可是難得的賺錢機會,誰也不願意早早回家。
站在岸邊,晚風中,國王背起手滿懷惆悵地凝視著遠方。
「嘿,我能問你個問題嗎。」他說。
「問吧。」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鄭飛不討厭他了,雖然他曾經給自己下過絆兒。
但是,也許每個壞人都有無法言述的苦衷吧。
像這位稱不上偉大的英格蘭王,他努力想要治理好這個國家,努力想要平息邊境戰亂和各大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