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頂,風勢很大,再加上陰天,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灰濛濛的蒼穹,漫無邊際,只在那遙遠的天邊,有一絲亮光透過層層疊疊的烏雲投向大地,仿佛一道神秘的天門,壯麗恢弘。
幸運的是,風向大致對著大本營的方向,飄回去沒問題。
鄭飛叫醒酣睡中的達·芬奇,達·芬奇捏著睏倦的臉,打了個哈欠,看了看四周,憨笑道:「天亮了。」
「把加熱器火力開到最大,咱們該回去了。」鄭飛解掉捆在藤蔓上的繩子說。
達·芬奇探頭瞥了眼懸崖底距離幾百米的獅群,道:「船長你說要是從這扔塊石頭能砸死它們嗎?」
「自由落體,威力不亞於炮彈。」
「......什麼落體?」
「呃,沒什麼,復仇吧,憤怒的少年。」鄭飛懶得解釋,其實是因為解釋不明白,畢竟還要從牛頓定律開始說。
達·芬奇往手心哈了口氣搓搓手,從懸崖上找了幾十塊巴掌大的石頭,一個接一個的,嗷嗷叫著甩臂拋了下去,吼道:「去死吧小崽子們!」
「爽完了沒,點火。」鄭飛雙臂搭在圍欄邊,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亢奮的他,默默喝了口酒。
這傢伙,似乎很記仇。
一個喜歡記仇的曠世奇才,很容易變成一顆炸彈。
熱氣球徐徐浮空,在風力的帶動下向大本營的方位飄去,這時下起了毛毛細雨,雨絲落在臉龐上,清涼滋潤,足以解掉睏乏。
速度很快,只用了不到來時一半的時間,鄭飛便通過望遠鏡的鏡頭看見了木屋群,以及木屋旁人們期盼的臉,他們在歡呼。
選擇大本營附近的一處平原,熄火,下落。
當吊筐觸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幾乎所有人都迅速圍了過來,熱情洋溢噓寒問暖,臉上掛著激動的笑容,遺憾的是他們不是沖船長,而是沖這個新奇的大型飛行器。
鄭飛爬出吊筐,接過布蘭妮遞來的早餐盤,看著這群中世紀的男人女人,看外星飛碟似的觀察著熱氣球,指指點點討論個不停。
他大口吃掉熱氣騰騰的牛肉餅,喝掉海鮮湯,一夜沒睡卻不覺得困,來到了山坡上。
他剛坐下舉起望遠鏡眺望海崖邊的瞭望塔,聖地亞哥就過來了,坐到了他身旁。
「夥計你去哪了,篝火晚會都沒回來參加。」
「別說了,我差點就回不來了。」
「為什麼啊?」
「當你飛到天上去了你就會知道,還是腳踏實地最安全。」
說著,他用鏡頭把整個海崖搜尋個遍,沒看到格蘭特,便問:「我不是讓格蘭特在那搬東西麼,他人呢?」
聖地亞哥撓撓頭,茫然道:「哈?你不是讓他開船去海上抓魚嗎?」
聽了這話,鄭飛頓時一個激靈,急切道:「他什麼時候走的?」
「剛走不到半小時。」
「你的黑鬃馬呢?」
遼闊的平原上,黑鬃馬如同離弦之箭,掠過草地趟過河流,火速狂奔。
一會兒的功夫,它的鐵蹄便踏在了碼頭邊。
所有船隻都在,看來格蘭特還沒來得及開船。
新大陸號的白帆已經揚起,從這裡看去,能看到格蘭特哼哧哼哧的背影,他正在吃力地起錨。
鄭飛提起火槍,食指扣在扳機上,在幾十米外瞄著他,皺著眉遲疑片刻,終究還是沒開槍,動作輕輕地和聖地亞哥爬上了甲板。
格蘭特完全沒意識到他們的到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錨給收上來,一屁股坐在甲板上連連喘著粗氣,擰開水壺蓋灌了一口,抹抹嘴。
短暫的歇息後,他莫名其妙地輕哼了一聲,眺望遠方的海平面,嘴角上揚,自言自語:「別以為只有你能航海。」
鄭飛對聖地亞哥擠了下眼,壓低嗓音道:「這是在說我呢。」
聖地亞哥捏捏手指,擰了擰脖子,瞪著格蘭特的背影,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暴揍他一頓。
格蘭特很興奮,丟掉水壺往甲板上一躺,大笑道:「我的莊園,美麗的法蘭西姑娘,我來了!」
他的幻想與憧憬,在下一秒硬生生被扯碎,滿足的笑意殘留在臉上,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