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葉曉渝似乎明白了,原來當一個人連死亡都不怕的時候,他是任何事情都可能做出來的,哀莫大於心死,連心都死了,死又有什麼可怕的。
轉眼,季浮笙和張澤已經走到了葉曉渝的面前,引得不少人側目,不過季浮笙當然不會在意,雙眸看著葉曉渝:「我們談談?」
「對不起,我要登機了。」
葉曉渝說完,轉身接著往登機口走去,季浮笙沒有阻攔她,只是冰冷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傳來:「他病了。」
葉曉渝沒有什麼反應,接著往前走,這時,該登機的人都上得差不多了,登機口這裡一下子顯得空曠起來。
「他讓我轉告你,如果你需要,他可以讓穎兒一命抵一命。」
這句話讓葉曉渝成功的停住了腳步,她沒有轉身,只是微微側頭,嘴角上揚,卻極盡諷刺:「一命抵一命?……晚了。」
葉曉渝毫無留戀的遞出登機牌,走上了連接橋,鍾禎到現在都不明白她對於這份感情真正絕望的原因嗎?又或許他是明白的,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畢竟誤會才需要解釋,不是誤會又怎麼會需要解釋。
機場外,沈心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天空剛剛起飛的飛機,她原以為鍾禎一定會出來制止,卻沒想到這麼順利,對著天空,輕輕道:「保重!」
候機廳里,季浮笙和張澤還站在原地,張澤收回自己的視線,對著季浮笙說道:「季少,如果禎少醒過來,會不會……?」
「他放她走了。」
季浮笙一向冷靜而果決,聽見他這麼說,張澤的心裡莫名的有些難過,他跟在鍾禎身邊這麼多年,事實上他比安情他們幾個兄弟跟在鍾禎身邊的時間還要長,男人與男人之間,有一種說不清的感情在裡面,他敬佩那個人,可是也心疼那個人。
張澤對葉曉渝的確很有好感,但是他也清楚,那份好感在對鍾禎的敬佩之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所以當他被鍾禎發配的時候,他毫無怨言,可是現在那個女人走了,他突然覺得自己開始心疼那個男人了。
鍾禎一向霸道狂妄,他的世界唯他獨尊,不管是面對emperor裡面那些堆積如山的工作,還是黑暗裡那些血腥暴力的畫面,他向來應付自如,鐵血手腕,可是他,又有誰會去心疼呢?
他們關心他,可是張澤清楚,那個男人不需要,他需要的,只是那個叫葉曉渝的人,就她一個人而已。
那天他和季浮笙趕到莊園的時候,鍾禎已經被醫護人員放平在了床上,四十度的高燒讓他幾乎昏迷,他對季浮笙說了些什麼,張澤沒聽見,不過他猜想估計就是剛剛季浮笙說的那些話吧。
跟在鍾禎身邊這麼多年,他見過他的意氣風發,見過他的冷血無情,見過他的狂妄霸氣,也見過他的盛怒殘忍,可是那時候的鐘禎他卻是第一次見,俊逸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卻讓人莫名的看見一種頹然和孤獨。
深若入骨的孤獨,他一直都是孤獨的,一直都是,可是現在他的這種孤獨似乎達到了一個頂峰值,讓人想靠近,都不知道該怎麼靠近。
萬米高空之上,葉曉渝靠在椅背上,低頭看著層層如棉花糖一樣的白雲,還記得她第一次坐飛機是和鍾禎一起,還記得那時候她耳朵疼,他笨拙卻有效的措施……
a市,她生活了那麼多年的a市,葉曉渝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在遇到鍾禎前,她所有的感情訴求都給了孤兒院,給了這座城市,她愛這座城市裡的一草一木,愛對她好的每一個人,雖然她很少表露自己的情感,但是她卻是認認真真的愛著,可是現在她要離開了。
a市已經消失在雲層之下,葉曉渝卻發現自己一點也不留戀,或者說不知道該怎麼留戀,她曾以為她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因為她深深愛著的人也深深的愛著她,她能力所能及的給她最好的朋友幫助,她能好好的照顧院長的晚年,她能和妹妹延續斷裂了那麼多年的親情。
可事實上卻什麼都沒有,如果不曾得到過,或許失去的時候就不會那麼痛苦,不對,不曾得到,又怎麼會有失去?
她對不起了太多人,也有太多人對不起她,罷了,就這樣吧,她答應過沈凌熙會好好活下去,她就會好好活下去,為自己活下去,為了他活下去。
她的命是他用生命
第兩百八十七章你有什麼資格留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