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鈺忍不住仔細聽了起來,總覺得那裡也一定是段精彩的故事,而她本就喜歡聽故事。
白老先生繼續道:「可老叟的夫人,對此卻從來不曾有怨言。拿起了針線,沒日沒夜的做繡活,換銀子給老叟買書,買筆墨紙硯,籌措上京趕考的路費。她就這樣跟著我過了好幾年的苦日子,我們的女兒也出生了。但不管是她還是我們的女兒,老叟都虧欠她們,我們的女兒,從出身開始,老叟就沒有好好抱過她幾次。老叟也想過,有一天等老叟考中了功名,一定要給她求來鳳冠霞帔,讓她風風光光的當官夫人,讓所有人都羨慕她。
後來有一天,終於老叟考中的狀元,但沒有等到老叟為她請封來鳳冠霞帔,卻等來了她的死訊。老叟回鄉奔喪,後來才知道老叟的夫人從很早的時候就因為過度勞累得了很重很重的病,但為了省下銀子給老叟上京,也為了不讓老叟讀書分心,她卻瞞了自己的病情,不曾求醫,也不曾告訴老叟,就這樣苦苦熬死了自己。老叟甚至沒有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面,回到家中之後只看到她躺在床上冰冷的屍體,以及我們坐在床邊哇哇大哭的女兒。老叟的岳母拉扯著老叟的衣裳一邊哭一邊廝打老叟,責怪是老叟害死了她的女兒。
老叟那時就想,老叟就算有了功名利祿又怎麼樣呢,家人親人愛人都沒有辦法保護周全,老叟就算封侯拜相了又能怎麼樣。」
姜鈺雖然覺得其夫人過於傻氣,但還是不得不安慰一句,道:「這並不是老先生的錯。」
白老先生搖了搖頭,臉上又幾分苦痛的神色,又繼續說道:「老叟在岳父岳母因女兒之死責怪老叟,一直鬧著要老叟償命。若是老叟只是一人,隨著她一起去了也沒什麼,但老叟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女兒。老叟在家鄉呆不下去,加之朝中派人來請老叟回京授官。老叟正值喪妻之痛,對功名之事突然淡了,最後便帶著女兒離開了家鄉,隱居在了這裡。父女相依為命了十幾年,好不容易等到女兒大了,但女兒卻遇上了一個男人,然後愛上了他,想要隨著他離開。
老叟這個女兒傻氣得很,就跟她的娘親一樣,愛上了就奮不顧身。那個男人身份尊貴,家世複雜,家中妻妾成群,所處的環境爾虞我詐,風雲詭變,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而老叟的女兒在鄉野之中長大,沒有深沉的心計也沒有絕世的容貌,老叟總擔心她吃虧,所以並不願意他們在一起。可是她卻跪在老叟的面前,哭著求著老叟,說她愛他,她要和他在一起,不管是生是死,生死相隨。那時候老叟便知道,老叟這個父親攔不住她,就像老叟的岳父當年攔不住老叟的夫人一樣,便是老叟攔住,最後她也會拋棄老叟這個父親而和他一起遠走,所以老叟最後心軟了,成全了她。
她這一走就是將近十年,後來她生了孩子,帶著孩子微服回來探望了老叟一次,那也是老叟最後見她的最後一次。」
她說到這裡,嘴角仿佛禽上了淚,仿佛是在傷心,又仿佛像是在自責。
他繼續道:「後來許多年,老叟總在想,當初老叟若是狠心一點攔了她追隨那個男人的心思,她是不是可以活得久一點,就算當年老叟若沒有帶著老叟的夫人私逃,她是不是就不會英年早逝。」
姜鈺道:「這是賢妃娘娘當年自己的選擇,與老先生無關。」而且在她看來,白賢妃當年的選擇真的是十分不孝。哪有為了一個男人,連深愛自己的父親都給拋棄的。
再看看白老先生如今孓然一身的,她就覺得十分可憐。
白老先生卻突然擺了擺手,道:「不說了不說了,都是老年頭的事情了。」說著又轉頭笑濃濃的看著姜鈺道:「他很喜歡你。」
姜鈺「啊」了一聲,突覺得這話題有些轉得太快,然後頓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這「他」指的是誰。
姜鈺擺擺手道:「老先生怕是看錯了,他喜歡的可不是我,何況他的女人多著呢。」
白老先生道:「眼睛是騙不了人的,他看你的眼神可不一樣。」
姜鈺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卻又聽他繼續說道:「老叟也知道,你是個好姑娘。」
他這語氣少了幾分恭敬,倒是多了幾分推心置腹的味道,仿佛真的將姜鈺當成了一個小輩在交心,道:「老叟在這世上,也就剩下這麼點骨血,心中一直牽掛。如今看他帶著你回來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