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重逢
秦曦隨手開了一壺酒,仰頭灌了下去,都說這酒濃烈,她除了喉嚨被火燒一般的辣,嘗不出別的感覺,酒能消愁,緣何她的愁緒愈結愈多,織成一張網,縛得緊緊的,纏得她解脫不得?
迷濛之中,她產生了幻覺,竟聽到秦府周圍傳來了歡天喜地的敲鑼打鼓聲。讀爸爸 m.dubaba.cc整個秦州,今日除卻慕容家辦喜事,還有誰不識趣敢和慕容瑛搶風頭?哦,是了,慕容瑛未婚的夫婿死了,她沒嫁成,正閉門痛思。
這倒怪了,這會子大半個秦州都知道慕容家的喜事變成了喪事,誰膽大包天挑了同一日成親,存心給慕容瑛不痛快?若非她心情不好,真想去瞧一瞧,誰這麼離經叛道挑釁慕容瑛。
青天白日,她覺得這熱鬧聲甚為刺耳,索性將屋子的門打開來,隨意瞥了眼,祁傲和獨孤昊居然還留在涼亭未走,他二人見她走出來,神色頗為凝重,均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收回目光,喚來婢女:「去看看是何人在外喧鬧,叫人趕走,就說本小姐嫌吵,要他們換條路走。」
她心情不爽利時,見不得人有高興事,要娶親大可繞道,偏經過她府邸所在的這條路,著實可恨了些,不讓家丁衝出去打一頓,她已很顧及城主的顏面。
「不必去了。」祁傲走過來,很是委婉:「那人不是一般人。」
她冷笑:「在秦州還有我惹不起的人?」
她只是多喝了些酒,還不至於失去理智,祁傲頓了一頓:「來的人,是李軒。」
三日之前,他和獨孤昊同時收到李軒命人傳來的消息,這一日,四月初十,李軒會來秦州迎娶秦曦,屆時誰攔他進城,格殺勿論。他們派了幾波人前去阻止,沒有討到便宜,去了多少人便抬回多少具屍體,李軒鐵了心要帶走她。
「無怪楚泓挑這個日子警告我,兩國這一戰看樣子是要結束了。」
她這個反應,委實不正常,祁傲又聽她道:「去叫二三十個個壯實的家丁侍衛,抄上傢伙,把人給我哄到別處去,不要擾了我的清淨。」
一盞茶不到的功夫,下人來報,對方人手不多卻個個身懷武功,雖不傷他們性命,卻挪步走一步,她旋即冷笑,李軒想做的事,必有十成準備:「罷了,由他們待上幾日,自會離開。」
於是她該做什麼就做什麼,白天黑夜日子照常過,若要出府,走偏門後院就可,李軒還不至於讓人去堵截她,她太了解他,他這麼驕傲的人,做不出這檔子事。
她可以宅在府里不出門,祁傲和獨孤昊卻不行,對比祁傲的淡定,獨孤昊氣得差點跳腳:「你還說我厚臉皮,李軒這廝的臉皮才是厚的賽城牆。他多大歲數的人了,還一身大紅喜袍站在雨里,一頂八人抬的大轎落在你秦府門外,傳出去不成了全天下的笑柄?虧他做得出來。」
她閉門不出躲在府里,多虧了他的大嘴巴,李軒的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她瞧了落在池塘里的細雨,自三日前這雨就一直下個不停,連帶天氣也更冷了些。
「他是不知道你這女人的心是石頭做的,硬得鑿都鑿不開,你瞧你聽他在雨里不眠不休站了三天三夜,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秦曦,我就怕你心一軟原諒了他。」
秦曦瞧他一股子說上這許多,素手給他添了杯茶:「我從不知,你有八卦的天分。」
他這天花亂墜信口說一通,比那茶樓的戲文還要曲折,他正經盯了她的臉:「至少你沒趕我走,還願意見我,足以見得我比李軒在你心裡的分量更重,你若敢吃回頭草,我——」
他才說到一半,祁傲撐傘來了,秦曦只消看他一眼,復又低頭喝茶。祁傲心知她不喜見到他,她不喜歡一個人時,連掩飾都懶得,只不過有些話他還是要說:「你且去見一見他,該斷的斷乾淨了,他這麼站在雨里,外頭的人多有議論,對你不好。」
他當然曉得李軒落到今日下場是咎由自取,可不知為何,他眼看李軒被她厭棄,不由生出一絲同命相連的感覺。
秦曦放下茶杯,清冷道:「我又幾時畏過人言?」
「他在戰場上受了重傷,一路強撐到秦州,元氣大傷,你去看一眼罷,不要留下遺憾。」他話音剛落,下人來稟,說外頭的人非要求見她。
她已然不悅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