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情不知所起(2)
秦城主為人坦蕩,說一不二,他答應將畢生所學授予祁傲並非虛言,只是祁傲背負血債心中怨憤難平,一時間難以靜下心來修習,身上戾氣難掩,稍有不慎唯恐其劍走偏鋒失了正當心性,是以秦城主才會以二十歲前放棄踏足南國作為收留他的條件。
這個甫經劫難的少年此時最需要的是心氣全平。好在他理智尚在,他很快答應了下來。
對外宣稱是收下遠親的遺孤為徒,卻並未舉行正式的拜師禮,秦城主自有思量,教授祁傲本是履行對舊友的承諾,他不急於迫使少年稱呼他一聲師傅,他可以等他心甘情願認他為師的那天。
這孩子內斂孤傲,身為東宮儲君時便風光無量,登高跌重,胸中積怨需有地方發泄,於是有了師徒之名的頭一天,秦城主命祁傲清早醒後去瀑布旁的觀星亭靜坐一個時辰,說是靜坐,不准練劍,不准百~萬\小!說,除了安安靜靜坐著,什麼都不許干。
「就那麼干坐著,於我何益?血仇未報,你反倒讓我在這兒浪費光陰?」
好容易壓下「本宮」二字,東宮的架勢仍擺的十足。
秦城主神態自若坐於太師椅上,眼皮抬都未抬,淡淡吐字:「不許練劍,不許百~萬\小!說,靜坐即可,去吧。」
「為什麼?」祁傲的不忿中帶了遷怒的成分,狼狽逃難寄人籬下已是萬分恥辱,如今他什麼都做不成,他拼命逃出來還有何意義?
「以你的聰明才智,十日內還沒想明白,便不用再去。」
他氣憤而去,走遠了才發現他根本不知觀星亭在秦府的哪個位置,該死的,前一刻萬里無雲天色尚好,這會兒轉為烏雲低壓雨絲密布,他的心情連帶著糟透了。
快走到曦園,一個婢女倉皇撞到他,估計是他臉上的表情太過駭人,那婢女嚇得跪在地上,一個勁告饒,他想這該是哪個新進府的婢女,一點穩重也無。他居高臨下看著地上那把傘,板起臉問了幾句方知她服侍秦曦,正要送傘過去。
「秦曦在哪兒?」
那婢女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唯唯諾諾道:「小姐在先生那裡上課,這個時辰估摸著該結束了。」
他讓婢女撿起傘交給他,問了方位便走了。既是寄人籬下就該有一副寄人籬下的姿態,整個秦府他需要討好的不過她一人。討好一個七歲的千金小姐,這有何難?
他到的時候,她正托腮出神,清澈的眼睛直愣愣盯著窗外,先生慢條斯理的講解怕是一句也沒聽進去,不知她透過迷濛的雨霧在想些什麼?等她發現他站在屋檐下,冗長的課也講得差不多了,她跟先生辭別,先生在她身後搖了搖頭,對於這位天分不足又不努力的金枝玉葉也是無可奈何,隨她去了。
她還在生那天的氣,嘟著嘴故意道:「祁傲,你不必討好我,我求我爹留下你並未想過你的回報,只是單純地想有個人陪伴我念書玩耍,我爹是一城之主一言九鼎,他答應過的事絕不會因為你得罪過我而食言,你若想留下,去找我爹把話說清楚就好。」
她還不傻,知道他是在討好她,但她的坦誠令他一時發怔。
半晌他才找了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因他恰好住在她隔壁的園子,二人可以順道而回。
她的欣喜仿佛感染了他:「你說的是真的麼?」
「老實說,以我目前的處境,天下之大沒有比秦州更安全的地方,再者你雖嬌氣,卻並不惹人厭,我想不出離開的理由。」
他喃喃道:「或許他日你我真的能成為朋友。」
祁傲原本的計劃是親近拉攏秦曦,誰都看得出她是秦城主的心頭肉,取得了她的信任能幫助他完成以後的許多事,他想要復仇勢必要藉助秦州獨大的勢力,光是和秦城主有師徒之名還遠不夠,同一個屋檐下他有足夠的時間去融入她的生活,一個被寵壞了的小丫頭,論玩弄心機哪裡是他的對手?
然而事態的發展遠遠超乎了他的預料,因為他和她之間誰主動誰被動,完全是劇情反轉。
沒有遇見祁傲之前,秦曦身邊只有獨孤昊和慕容瑛兩個玩伴,又加上不喜歡獨孤昊,慕容瑛長在深閨不能經常來陪她玩,她便分外親近祁傲,自動化身為他的小尾巴,幾乎是形影不離地跟著他。
第四十八章 情不知所起(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