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不想奢求那麼多了,只要在他身邊就好了。
她終於決定面對自己的心。
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想要跟他在一起,拼命說服了自己,跨越了六年的心理障礙,瘋狂到不管不顧就想要跟他再試一次,不懼結局,不怕再被狠狠傷害一次。
可這一天,她卻發現,原來她是不可以跟他在一起的。
跟他在一起就是毀了他,毀了他本來可以悠長的歲月……
她之前在想,如果命運決定是他,那就是他。
她的一生都只想給他,可是她不想他的一生,只有短短四個多月……
他才二十多歲,人生才剛開始,他有機會能夠活得更久更長,她沒有權利剝奪,也不想這個世界再沒有他。
慕初晨只覺得心底掠過綿長的絕望和痛楚。
跟六年前不同,六年前她被迫將他從自己的世界剔除。
她曾經嘗試將喜歡他的那顆心連根拔起,去見很多人去做很多事,用遍了所有的方式。
可現在……
她只想喜歡他,永遠喜歡他,再也不強迫自己去忘記,強迫自己去猶豫,強迫自己去否定。
她要在心裡將喜歡他的心事種成盤根錯節的參天大樹,將他永永遠遠留存在心底,滋養灌溉這一份綿長的深愛。
只在她心底。
好一會兒,慕初晨總算開了口,語氣淡淡的,仿佛沒有一絲的波瀾,她說:「嗯,想清楚了。」
「是什麼?」宮千璨立刻屏住呼吸,想聽她的答案。
她看向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如此明亮,眼中的期許如此的明晰,那一刻她覺得,他真像個純粹的精靈,不染塵世喧囂。
然後,慕初晨漫不經心地開口說道:
「就是我之前說的那樣,我跟你之間一直以來只有契約,交易,如果不是苦於遲遲沒法懷孕完成協議最後一個內容,我早就迫不及待離你千萬里遠了。」
宮千璨的瞳孔驟然緊縮。
她甚至能夠看見他眼中的期許被瞬間擊碎的裂痕,鮮紅的血絲像一張無形的巨網,狠狠捆住了她的心臟,她覺得很痛,痛到窒息。
所以聲音更加平淡,淡到極致。
慕初晨看著他繼續說道:
「宮千璨,我現在什麼都有了。慕氏集團是我的了,媽媽的骨髓移植也正在進行了。現在我唯一想要的,就是趕緊結束著荒唐又無聊的一切。」
宮千璨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想要從她眼中看出一丁點情緒。
他的聲音還算克制,拼命壓抑著他的惱火和憤怒,他說:「這就是你想跟我說的?」
「對!」
她的眼睛裡沒有絲毫的波瀾,如此冷漠,如此冷淡,亦如六年前,絕情到不給他半分機會。
他緊緊握住雙拳,內心翻湧著的熱浪似乎要將他吞噬殆盡。
那一刻,他的聲音宛若來自地獄:「利用完我就又想扔了?」
「對!」她說的如此平靜又乾脆,將他滿腔熱血肆意踐踏。
宮千璨忽而揪住她的肩胛,摁得她很痛。
他的雙瞳狠狠地盯著她,聲音劇烈地顫抖:「慕初晨,你真的沒有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