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日期定在三天之後。
當祁夜把這個消息告訴葉微瀾的時候,她的眼神悲喜難辨。
「祁夜,我想出去走走。」
她轉頭看窗外,今日陽光正好,很適合散步。
刺目的陽光落在女子雪白的臉頰上,她長長的睫毛合下來,一瞬間白的透明。
祁夜立在窗前,長身玉立,漆黑的眸子凝著她的臉,她落寞的神色讓他皺起了眉。
他推著輪椅,橙兒急忙打開門,穿過長長的通道,旁邊的落地窗外,可以清晰的看到遠處的練兵場上,士兵們出早操的情景。
魔夜城是一座組織軍事化,行動戰鬥華,生活集體化,管理民主化的軍事之城。
她這樣孱弱的人,與這裡的環境真的非常格格不入。
祁夜推著她一路穿過明亮的古堡,路上遇到的僕人都恭敬的行禮,他們停在一條長長花壇邊,淺藍色的花朵地毯一樣鋪了滿地,一眼望不到盡頭。
花壇的對面,是軍士訓練場。
此刻,一群人在比賽攀岩,一群人在練習射擊,還有一堆人在跑步。
林軒立在圍場中央,正與十幾名軍人激烈的搏鬥。
修長的身體靈活有力,呈現出勻稱優美的肌肉線條,每一招每一式都凌厲無比,打的人難以招架。
所有人的頭髮都如洗過般濕透,汗珠順著發梢滑落。
林軒的身體如一隻獵鷹般精巧,一人被一擊重踹踢出去,落在地上直接昏厥,龐大的身軀揚起一陣塵土。
這樣沒有輕重的切磋,更像是一種發泄。
祁夜打了個手勢。
剩下的士兵如蒙大赦,喘息著帶走同伴,爬出圍場。
林軒看了一眼葉微瀾,很快挪開了眼神。
葉微瀾也沉默。
這一場事件中,受到傷害的不止是她,林軒也同樣是受害者。
他失去了唯一的妹妹。
看到雙腿殘疾的她,還得忍受內心裡源源不斷的自責。
她並沒有說出什麼安慰的話,她自己的心情都自顧不暇,也實在沒有精力去安慰另一個人。
眼神一一掃過圍場內每一個忙碌的身影,葉微瀾眸光最終定格在遙遠的天之盡頭。
祁夜推著她繼續走,漸漸的遠離人群,進入森林,來到一條清澈的小河邊。
湖中心結了一層厚厚的冰,葉微瀾低頭凝視著流動的河水,澄澈的湖泊隱約能看到她現在的樣子。
皮膚蒼白,神情萎靡,有夠狼狽的。
她握緊拳頭,眸中悲憤一閃而逝,最終化為一片平靜:「祁夜,」她有點艱難的開口,卻還強迫自己說下去:「我們,不動手術!」
祁夜沒有意外的神色,他知道他的小妻子不是這麼容易死心的人,她是直覺敏銳的女子,重新站起來的代價,定然要她用另一種更寶貴的東西去換,她寧願所有的悲劇就此終止。
哪怕結果是她一輩子都站不起來。
祁夜清透的黑眸對上她純淨堅定的眼神,四目相對。
她不閃不避,昭示自己的決心。
葉微瀾看似柔軟,某些原則上的問題,卻極有主見。
祁夜能強迫,她就有辦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