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亥時,祁王府上人丁本就不多,到了這個時辰,整個王府靜謐得很。
祁王對著殘月仍是寂然不動。
劍楓見狀,道:「折騰了一天,殿下許是累了,早些休息吧!」
祁王收回目光,深深吸了一口冷氣,只是揚了揚手示意劍楓下去,動作如蜻蜓點水一般。
劍楓深知祁王脾性,也不再言勸,徑自隱身退下。
倚梅園中更加靜謐無聲,祁王稍稍做了停頓,勾月醇酒,一人也是無趣,便獨自一人到了正殿之後的書房。
書房中滿滿是書籍,高高的書案上堆滿了典籍文卷,將將能留出放蠟台的地方。
清輝一色的牆面上懸掛著齊清兒當年落下的青雲劍。
燭光中泛著幽光。
房中沒有炭火,只有暖榻上散發著些許絲絲的暖氣,相比一下略顯清冷。
卻是祁王一向偏好的清冷。
他走到書案前,剪了燭心,拾起一卷典籍,開始細讀。
這樣的長夜挑燈讀卷,對祁王來說已是一種習慣。
他深知,以他在朝中微薄的勢力想要攪動朝局,可不是要比其他皇子多廢更多的精力。
翻一頁紙,整個書房中都充斥著悉索的紙頁聲。
「咚咚...咚」劍楓在書房外敲了兩下,推開門,三兩步跨到祁王面前,面色略有忐忑。
邊施禮道:「殿下,門外有一名女子要見陛下,說是從宮裡過來。」
「一名女子?」祁王將雙眸從書卷中抬起,疑惑地看著劍楓。如此深夜,宮中怎會有女子外出。祁王頓了頓,繼續道:「是何名諱?」
「叫婭楠,說是...故人之女…」劍楓說著也隨之微皺起眉頭。
故人,他還能有什麼故人?
祁王一時想不起來,拾起一旁已經冷掉的清茶,抿下一口。
思慮片刻,方道:「讓她進來吧。」
劍楓領命,再次隱身退下。
不多會兒,那個錦緞絨毛披衣的女子便緩緩踏進了祁王的書房。她把頭埋得很低,燭光昏暗,瞧不清楚面容。
婭楠一步一步走得很是拘謹,披衣下瘦弱的身形叫人可憐。
「哥哥!」她輕喚一聲,撩起長長的披衣,就地跪下,單薄的膝蓋磕在石砌地面上發出讓人心寒的聲響。
祁王此時正在尋書的手僵在了半空,緩身的氣血像是從指尖到腳底都全部凝滯了。
他不解耳邊的這聲「哥哥」從何而來。
他只記得在他九歲的時候,他的母親曾生過一個小弟弟,但只活到了五歲頭上便死了。
祁王收回手指,眼眸深邃地看向地面上跪著的女子。
婭楠,他更是從未聽說這個名字,面色不經變得更加沉鬱,盯著婭楠的頭頂和她瘦弱的雙肩,看了良久。
「哥哥!我們的母親歿了!」婭楠久久等不到祁王的回應,顫抖著聲音道。
原本已是淚光閃閃的雙目已是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嗚嗚地跪地哭泣。
她說我們的母親!祁王猛的側身,她是在說他的母親煬易桀嗎?!祁王對著燭光,薄唇拉出一道恥辱的笑容。
「是嗎?!」祁王強忍著湧上心尖的眼淚。
他不信母親當年與將門齊家的私通一罪,可當時證據確鑿,不信又能如何,一夜之間他竟成了盪.婦之子。
說話間,祁王嘴角閃過近乎絕望的寒意,繼續道:「她,也是你的生母嗎?!為何我從來不知道你呢?!難道你要告訴我,她是在被禁足之後,被打入冷宮之後,又有了你嗎?!」
十五年寄人籬下,哪能叫一個七尺男兒沒有怨言呢!
祁王憤怒地揚起長袖,婭楠的出現無非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他一直都在試圖的相信他的母親,為人清廉,不會做這些偷雞摸狗之事。然婭楠的出現,讓他的這點寄望徹底的破滅。
婭楠揚起臉來,她沒想到祁王會有這樣的質疑。
清瘦的臉龐瞬間布滿了失望,轉了稱呼道:「祁王殿下,你可以不認我,但你不可以毀了母親的清譽!」
「認你?!你告訴我,我要如何認你?!」祁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