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
許昭平從車輦上下來,見呂綏德已經不見了,便望了梁瓊詩一眼,見她在轎旁跪著,沒什麼大礙,心裡暗舒了一口氣,又衝著身後的太監抬了下手,太監立刻唱和道,「平身!」
梁瓊詩聽到了平身,便預備著起身,卻被剛剛站起來的梁宇明朝下施了一把力。接著她就又聽到了『撲通』跪地的聲音。
&梁宇明,求聖上收回成命!」
許昭平往梁瓊詩方向挪的步子還沒邁出去,就被梁宇明的動作驚到了。她想過種種阻礙,卻從未想過阻礙會來自自己的太傅梁宇明,就如同六年前,自己想過重重阻礙,卻沒想到阻礙回來自瓊詩的姐姐梁雨枝。許昭平握緊自己擱在袖子裡的手,六年前,已經錯了一次,這次不能再錯。拿定主意,許昭平親自開口讓梁宇明起身,「太傅平身!」
道完這句,她又邁著穩穩的步子,面色如常朝著梁宇明方向移動。
待走到梁宇明面前,見梁宇明沒有動身的意思,許昭平使眼色讓大太監先扶起梁瓊詩,地上涼。然後盯著梁宇明的頭頂,又重複了一遍,「太傅平身。」
梁宇明還是沒動。
許昭平忍了一口氣,「來人,扶梁太傅起身!」
此話一出,梁宇明立刻直了腰杆,「微臣梁宇明,求聖上收回成命!」
&詩這丫頭成了寡人的妃子這件事,已昭告了天下,如何收的回?」許昭平轉身把背影留給梁宇明,她不願意與梁宇明正面爭執。一則,梁宇明是她的授業恩師,二則,梁宇明是瓊詩的父親,三則,梁宇明是乾國的功臣。
&梁宇明眉宇間閃過掙扎,他也知旨意出去了便如那潑出去的水,沒有收回來的道理,可他終究是不願把自己的女兒送進這深深的庭院。
雖然只是一瞬,許昭平還是抓住了梁宇明眼底的掙扎,畢竟是自己的太傅,也捨不得自己為難。她或許可以從這點說服他。
許昭平往遠處走了幾步,指了指後宮所在的位置,「太傅不覺得寡人年近而立,卻六宮無主甚是悽苦麼?」
梁宇明順著許昭平的手指的方向,看到了無數的樓閣,精美,富麗堂皇。他心疼君王少年便繼位,至今後宮無一妃,可他更憂心,若是日後這宮殿住滿了主子,他的女兒又該蜷在那個角落?想著一個盲女在後宮中孤苦無依,梁宇明瞬間哽咽了,「可……聖上……微臣此生福薄,只育有兩女,一女的墳塋已在這深宮之中,求聖上開恩,遺臣半點骨血!」說著說著竟是泣不成聲。
一聽梁宇明的哭腔,梁瓊詩竟也是慌了神,那個如同神一般萬能存在的爹爹竟是在君王哭了,為自己哭了。
她清楚的記得這是她出生以來爹爹第一次這般哭。娘親離世的時候,爹爹沒哭,只是對著牆枯坐看一晚。姐姐離世時候,爹爹也沒哭,他只是坐到自己的閨房同自己說了一宿的話。今日,不過是自己要入宮了,爹爹竟是哭了……
梁瓊詩感覺一塊石頭壓在看心坎上。前幾日爹爹才因自己受苦,今日又要如是。她入宮的決定又錯了嗎?
許昭平看著梁瓊詩的身子輕輕的抖,知道不能再拖了,便把話說明了,「太傅可是擔心寡人照顧不好瓊詩這丫頭?宮中御膳房,司珍房,太醫院……各路宮婦,寡人定是給她備全了,太傅可還不放心?」
聽著君王的許諾,梁瓊詩的腳有些站不穩了,她似乎還金貴不到需要如此多的人伺候,但梁宇明的話卻讓她抖動更厲害。
&微臣不放心!」
許昭平緊了緊手,想著尋常人天大的恩寵莫過於面見天顏,又道,「那寡人將瓊詩的寢宮遷至寡人的居處,遣寡人親信照顧左右,太傅可還不放心?」
梁瓊詩聽著君王的許諾,感覺背脊一涼,若是住到君王的宮內,不是如同整日都受著監視嗎?
而梁宇明與梁瓊詩的感受恰恰相反,聽著君王說寢宮,梁宇明有些明了君王對自己女兒的態度,不說愛慕,至少是信任的。但君王對信任……聖意又豈是他們能揣測的?梁宇明定了定,依舊道,「是,微臣不放心!」
見梁宇明怎麼說都不鬆開,許昭平有些心焦,想著那人願意入宮的緣由,便能知曉梁宇明在那人心中地位有多高。冊封若是得不到梁宇明的承認,對她與那人的未來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