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麻煩您張個嘴, 再啊一聲。」醫生慈眉善目,和藹可親, 舉著寒光閃閃的鑷子,對葉武微笑著說。
葉武實在是很不甘心,但也沒有辦法,只得張大嘴, 翻著眼皮:>
&很好。」醫生將探鏡伸進她的口腔, 在裡面翻轉尋找。
葉武感到萬分沮喪, 作為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奇人異士, 她竟然無法自己解決這一根卡喉的魚刺兒。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醫生找了半天, 搖了搖頭, 「沒找到啊, 會不會是刺兒已經滑下去了?」
「……」葉武捂著脖子,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然後抬起眼來,瞪視著對方, 「可是我痛,而且—>
還沒說完,喉口又被扎到,葉武頓時語塞, 陰沉著臉, 閉上了嘴巴。
旁邊的傭人忙說:「你沒瞧見武先生嗓子疼嗎?怎麼會已經下去了!」
對此, 醫生的回答十分的學術,十分具有建設意義。
只見他微微一笑,額頭上戴著的反光鏡閃閃發亮,牙齒的光澤卻比反光鏡還亮。
&這大概是因為武先生的喉嚨已經被魚刺劃破了,雖然刺已經滑了下去,但仍然有可能感到疼痛。」
最後還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補上一句。
&在仍覺得魚刺卡喉,大概是武先生的錯覺吧。」
&呃!」葉武一拍桌子破口大罵,才罵出第一個字,就又被猛地刺了一記,驟然失音,只能氣的乾瞪眼。
揮手讓那個狗屁私人醫生滾蛋之後,葉武有氣無力地蜷縮在躺椅上,毛毯蓋到胸口,憂傷又惆悵地望著窗外的藍天,默默地不說話,神情卻很是委屈。
新招進來的女僕貼心地端了壺水果茶,葉武也只是幽幽嗚咽了一小聲,並不打算去喝。
她確實是渴了,但是只是做簡單的吞咽,現在都可能又被喉間那尖銳的暗器再次戳傷,於是她寧可舔舔嘴唇,都不願意喝點茶潤潤嗓子。
就這樣靡靡枯坐了小半日,到了下午的時候,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葉武心灰意懶地扭過臉,托著腮,也不想起身去開門。
她喉嚨疼,就連帶著整個人都奄奄一息,兩尾桃花眼暈染薄紅,病懨懨地掃了眼門口,打算當沒聽見。
外面的人敲了三下,就再沒了聲響。
葉武掏掏耳朵。
又過了一會兒,她聽到腳步聲響起,然後漸漸遠去,那人離開了。
她復又重新扭過頭,將下巴抵在敞開的窗棱前,神情疏懶,百無聊賴。
她輕薄乖戾的目光像是寒鴉掠過湖面,淺淡地瞥見那個下了樓走到院裡的人,就又輕描淡寫地越了過去。
過了好幾秒,葉武才猛然反映過來,睜大眼睛,驀地起身,砰的推開半掩著的窗戶,愕然喊了聲:
&唔!」
疼得根本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原本應該氣勢磅礴地一聲吼,癟成了喉間的咕噥,葉武氣得直跳腳,想罵罵咧咧,卻心有餘而力不足,眼瞅著樓下那個小畜牲就要走遠,她腦袋一熱,抄起窗架子上擱著的一盆花,朝著地面猛砸下去。
—>
花盆噼里啪啦摔得稀碎,她心愛的奼紫嫣紅破落一地,但總算是死得其所,如她所願,成功引起了樓下那位兄台的注意。
段少言回過身,先是看了眼死相慘烈的花盆和花朵們,然後才將目光抬起來,對上了站在窗前,氣惱地咬著嘴唇,微微喘息著的那個女人。
「……」
段少言神情微妙,過了一會兒,才開口。
&是想砸死我?」
&話才說了個開頭,就想到魚刺會卡喉,但是這麼丟人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讓段少言發現。
於是葉武整理好自己狼狽的表情,倉皇將自己一副又高貴又冷酷的面具戴回臉上,然後微抬下巴,仿佛剛剛氣得齜牙咧嘴的人並不是她,她眯起眼睛,朝段少言高深莫測地勾了勾手指。
去而復返的青年立在她面前,容貌和神情都很清冷,顯得肅穆又端莊。
葉武嘆了口氣,壓低嗓音,嘴唇開啟的幅度儘可能的小,免得又被魚刺扎到。
&來找我做什麼?」
38.葉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