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趙誠簡單粗暴沒講道理,公然亂言,其實可以忍,相反是凸顯他小兒無知的機會,但現在他擺出了這麼大的命題道理,那就真讓人難堪了。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這一生走到現在,張商英算得是功成名就,也即將青史留名,所見過的顯貴巨富,所遇到的大匪風浪,數都數不清楚。一般辯論理都懶得理這種乳臭未乾的小子,但他這一開口,像是把官府執政合法性的鍋都甩了過來?
張商英如何還能穩住,拍案怒斥道,「黃口小孤兒,難道就真沒人教你禮教,張口閉口就是假大空,你們打不贏,讓老夫來擦屁股而已,還敢往自己臉上貼金,順便甩鍋到了執政合法性上來?」
趙誠遲疑少頃道,「下官若真想甩鍋,真沒信心,就不會於這個場合還咬定摩尼教和王秀是賊……」
「你原本就不該!」
張商英強勢打斷。
趙誠也不讓步,「但我是官,我現在已經認定了他們是賊,幾百個代表皇權的軍士已被他們殘忍殺害,超過兩千之眾成為了孤兒寡母。穩定雖然重要,但說它能壓倒一切就尼瑪是扯蛋。若在這些事發生前和談,和他王秀取得共識和共同利益那我沒意見。但現在來妥協,至皇權、官府公信力、以及已經犧牲之軍士於何地?別人信不信這套我不知道,但於我趙誠而言,這就是認賊作父。隨波逐流、維持現狀不管他王秀可以的,但我拒絕同流合污。」
「否則這樣的官府,我不會為之效力,這樣的官我也不會去做。」
這是趙誠的真心話,算是睚眥必報對王秀他們復仇心切也可以。反正蔡攸雖然是個奸臣,但如同他之前那樣不想隨便破壞平衡局面,裝作看不見而隨波逐流,這是真可以接受的。
蔡攸從這話中找到了些共鳴,像是個大奸臣意外被人認可一樣,頗為驚奇的捻著鬍鬚重新打量了趙誠,心裡很是高興了一把。
不過就此一來張商英再也壓制不住怒火,完全失去風度的樣子擺手,「見不慣你快滾!把他……把他……」
惡狠狠的指著趙誠猶豫了幾十次後,老張最終只能道:「把這傢伙、把這個行為不檢點、公然抵抗上官的傢伙趕出公堂去。」
言下之意他也不能拿走小趙的管帽,否則不用想他已經做了。他甚至連解除趙誠的指揮權都做不到,他的確是特使,但只能從大方向干涉池州局勢的走向,而不能干涉池州的政務和軍事細節。
別說他張商英,就是蔡京親自來,黃文炳和蔡攸要軟對抗也是有些理論依據的。只看敢不敢而已。
事實上既然趙誠已經敢豁出去的公然硬頂,於是表現出一些軟對抗姿態黃文炳和蔡攸還是敢的,當即一起對趙誠使眼色後道,「趙誠速速退下,不可繼續在此胡言亂語。」
又道,「他年輕氣盛,禮貌方面自來都差些,還請張公勿要掛心。」
「勿要掛心?」
張商英肺都氣炸了,「如此不懂禮教尊卑,大放厥詞,不拿官位當回事的人怎能不掛心,本部來認為他這是辭官言辭了。」
黃文炳故意裝作聽不到,蔡攸則呵呵笑道,「明公說笑了,他就是開個玩笑,或是年輕人說話不知輕重,當前正是用人之際,他就是真想辭官也沒那麼容易,何況他只是口不擇言?」
「至少……」
張商英又略微冷靜了些,「至少他是書生意氣,對局勢大方向一無所知,不能再讓他指揮軍事,要立即拿走他的指揮權閒置,否則容易生變。」
「這……」
黃文炳不禁大皺眉頭,既不方便懟老張,也不想隨意下掉趙誠指揮權。倒不是捨不得這闖禍精,而是黃文炳誰都不信任,相反只信累累正確的趙誠能穩住局面。
有一點可以肯定,若是反反覆覆的把人家的指揮權給了又拿走,再給了又再拿走,佛都會有火的,真有事時就沒法用他了。
倘若真的沒事就算了,但所謂的詔安僅僅是老張一廂情願,八字還沒一撇,此外兩浙路上摩尼教問題也仍在,這種情況下,誰能保證不出變數?誰又能真的讓池州唯一能指揮軍事的人徹底冷心?
想到這裡,黃文炳不做出決定,軟對抗不回應張商英,同時也看著趙誠微微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