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青出現在任秋客面前的時候,無論是皓月還是石楓,都沒有資格旁列。
這與當日易嵐山的相會不同,葉青那個時候並沒有表明身份,而葛生作為聖人門徒也有資格參與葉青與易嵐山的交易。
可是這一次不同。
任秋客的身份是天瀾城主,十人議會的成員之一。
葉青則是蘭葉帝國最小的皇女,一舉一動都代表著蘭葉帝國的態度。
這種規格的會面,如果不是刻意允許,很難有第三個人旁聽。
所以葉青簡單地從空間包裹中取出那封被魔紋包裹的書信,低頭略帶恭敬地遞給了任秋客。
「葉青,幸不辱命。」
她此時的身份是蘭木私人委託的信使,哪怕信使的規格再高,可是身份的本質是不會改變。
所以她交上那封朱紅色的信封的時候,所執禮簡潔而謙卑。
不要被這個往日裡全沒正型汪洋恣睢的女孩所迷惑,她幼時所接受的教育,是屬於帝室公主中也頂尖的,而且年少的公主殿下一向以學霸著稱四海。
任秋客簡單地接過了信箋,指尖掠過封皮,一縷劍氣沿著魔紋運轉一周,隨即信封便被流暢地打開。
這封蘭木的親筆信看起來很短,不過一頁紙的長度,但是葉青站在下首,看著任秋客足足看了半刻鐘的時間。
此時他們所在的地方自然不會是那高處不勝寒的望月台,在望月山莊裡有的是溫暖舒適的暖閣,葉青看著任秋客終於看完了那張薄薄的信紙,心中總懸著的巨石落地。
「城主,我的任務可算完成?」
蘭木的這個任務報酬自然是豐厚,但是最為豐厚的其實還是這份人情。
他用自己的人情讓任秋客與葉青相見,哪怕說這張紙上一個字都未寫,一個帝國公主穿越偌大的北境雪原來到天瀾城下,這本身就是足夠厚重的禮物。
但是任秋客的回答卻有些遲疑。
他是劍心通明的城主,又是境界高絕的天境,原本不該為這個簡單地回答而遲疑,但是當他遲疑的時候,自然是有問題的時候。
「蘭木在信的最後說,這封信應當讓公主您看一遍。」任秋客的回答簡短而直接。
「但是我的判斷是,公主暫時不應該讀這封信。」
葉青不由挑了挑淡藍色的眉。
她微微側頭,臉上露出一個有點任性以至於桀驁的微笑,就好像在懸崖邊看到危險但仍然一步步挪近的幼獅,每一步逼近,都賭上了自己的尊嚴。
「給我看。」葉青簡單說道。
她只說了三個字,但是這三個字的內容是命令,而不是請求。
任秋客點頭,那頁紙無風自起,輕盈飛到葉青的面前,葉青伸手抓住,輕輕打開,讀了下去。
「任秋客城主親啟。
送信人為九公主葉青,送抵之日不晚於一月十二日,如此,此信可觀之。
上述條件不符,則銷毀此信。
天瀾城局勢大致了解,細節略有偏差,星象之說,言有驚無險。你我皆不遵天命之人,姑妄聽之。
龍骨巫妖愈加活躍,但帝國尚無必勝之把握,原則之內,請縱容巫妖活動。
三公主葉鸞已秘密啟程,將於一月十二日抵達偃師出境。公主當為斯特皇后,此事為皇族與帝國議會共鑒。
在下不放心九公主,故以此信送公主往你處,公主到日,一月三十日前,請城主固留公主於天瀾。
將此信交予九公主親覽。」
葉青一個字一個字讀完信上的內容,明明薄薄不過一頁紙的內容,葉青竟然也讀了半個刻鐘之多,直到她最後一次讀到結尾,才冷冷抬起頭來,笑道:「任秋客你敢攔我?」
任秋客哪怕早從高層的密談中得知這位公主的真實秉性,也了解過半年前她在蘭英元帥房中的所作所為。
但即使如此,他也沒有想到,剛才還溫和謙卑的少女一瞬間咄咄逼人到了極點。
她所依仗的最終不過是九公主的身份,可是能夠如此使用這個身份的人,自三大帝國建立以來也唯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