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守,有人逃,有人降。
任何一場戰爭里,都會有許多人做不同的選擇。
顏青禾驅馬緩緩行進在北魏這支騎軍的後列。
他是南朝人,但現在是北魏的將領。
在南朝和北魏的戰爭還未真正爆發之前,他便已經投了北魏。
原因很簡單,他做了無數次推敲,都覺得南朝無法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他還很年輕。
覺得自己大有可為。
他也不覺得原先身為南朝將領而投敵有多麼可恥。
在他看來,這和當年那些在蕭衍起兵時直接投靠蕭衍的權貴沒有什麼區別。
既然斷定蕭衍能贏,那還不如直接投靠蕭衍換取一個更美好的錦繡前程。
當年那些人是這麼想的,同時也的確獲得了他們想要的利益。
他當年還年幼,而且沒有任何的身份地位,所以錯過了那樣的機會。
這次機會,他認為自己一定要抓住。
只是他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北魏雖然很歡迎這樣的降將,很自然的給出了更高的待遇,更高的官階,但北魏的將領們,卻似乎根本看不起他這樣的降將,依舊時刻在有意排擠。
或許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樣的歧視才有可能改變。
時間一長,等到滅了南朝,再無南北,到時候也會慢慢不分北魏人和南梁人。
只要他有足夠戰功,在那時候能夠活著,獲得一方封地,那他自然能夠成為真正的權貴。
所以現在他想著的很簡單,儘可能的獲得一些戰功,然後儘可能的活著。
……
戰馬小心的在各種浮物堆積而成的並不算寬闊的浮橋上行走。
馬蹄聲不算有序,但隨著越來越接近,漸密的馬蹄聲開始濺起刺耳的水花,給人以沉重的壓迫感。
顏青禾並不心急。
他御下的這支騎軍便更不心急。
和城牆越為接近,這些人的推進速度就越是沉穩緩慢。
雖然慢,但這些人的精神氣力都很飽滿。
他們仰著頭看著視線里的那些已經疲憊到極點,甚至很多都帶傷的南朝軍士,心中便很自然的生出優越感。
這種優越感,在此時也等同於信心和士氣。
他們的精神氣力都很飽滿,他們身上的軍械也都未損耗,那些背著的箭囊里的箭矢,甚至還散發著獨特的油脂和木材的味道。
隨著一聲低沉的喝令聲響起,一片悽厲的嘯鳴聲首先響起。
上百支可以用新鮮來形容的羽箭穿行在空中,朝著他們正前方的牆上落去。
一片執盾聲同時響起。
林意站在牆的最邊緣。
他身旁豎立著的那一根塔心在此時這支騎軍看來,便下意識的認為是一根旗杆。
而筆直站立在這根旗杆旁,正對著他們的林意,便很自然的成為了許多羽箭的目標。
「不要去管他。」
數名持盾的軍士第一時間想要上前,卻被齊珠璣喝止。
面對如雨墜落而來的這些羽箭,林意根本沒有任何躲避的意思,他反而只是抬起了頭,眯起了眼睛,在這些落向他身體的羽箭里,他只是牢牢的鎖定了會對他的面門或是頭頂造成威脅的幾支箭,然後他異常簡單的揮拳,朝著那幾支箭砸了過去。
他的拳頭首先迎上了那幾支箭。
接著至少有三十餘支羽箭落在了他的身上。
一連串的撞擊聲幾乎同時響起,接著便是刺耳的折斷聲,炸裂聲。
這一瞬間的箭顯得很快,所以便顯得時間的流淌慢了。
林意的拳頭依舊那麼伸著,那幾支破空而至的羽箭和他拳頭接觸的剎那,卻是驟然停頓,然後從箭簇的後方折斷,新鮮的木桿炸裂開來,木屑和牽連的木絲碎裂如花。
當那三十餘支羽箭落在他身上時,他的身體微震,但是巍然不動,一步都未後退。
折斷的羽箭紛紛在他的身前掉落,如失了翅膀的蜻蜓。
林意緩緩收拳,他深深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