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醒了?不……不會吧,應該……應該和上次一樣,只是在說夢話而已吧?
她一邊自我安慰著,一邊試探性地繼續往前走了一小步,結果這回腳尖還沒落地就聽見了他的聲音。
&再走一步試試。」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還帶著剛醒來時的喑啞,卻平穩得像是一條直線,沒有任何波動起伏,聽得裴穗手臂立馬起了層雞皮疙瘩,寒毛都豎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造的什麼孽,三番五次自投羅網,於是只好隔著太平洋那麼寬的距離,轉身笑臉相迎道:「賀先生,真巧啊,您也出來吹吹風透透氣?不過這外面天熱,您當心中暑啊。」
賀霆舟已經坐了起來,眉宇間還縈繞著些許的倦意。他眼角的冷光瞥了瞥沒志氣的狗腿子,漠然道:「過來。」
「……」
這兩個字就像是架在脖子上的兩把刀,弄得人提心弔膽,惶恐不安,生怕下一秒腦袋就落地了。
裴穗雙手緊緊捏著裙擺,力氣大得手指關節都泛白了。她還想說些什麼來轉移話題,可一對上他的眼睛,就被嚇得不敢再東拉西扯的了,直接認錯道:「賀……賀先生,我這次真的不是故意吵醒您的……您大人有大量……」
說著說著,聲音卻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越來越小,賀霆舟寒意微沉的眼眸便是那根戳破了皮球的針,她只好閉了嘴。
經過前兩次不太愉快的接觸後,裴穗差不多可以基本證實心中的猜想了。
賀霆舟的確比葉孟沉還難應付成千上萬倍。
後者的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不像他這般城府極深,陰晴不定,誰都不知道他那看似平靜的眼底藏了多少的波濤洶湧。若是稍有不慎,便會被卷進這驚濤駭浪之中。
裴穗是個惜命的人,不敢再去激怒他了,一言不發地乖乖走到了他的身邊。
花園裡的八仙花開得正好,瀰漫在空氣中的花香不算濃郁,清清淡淡的,很是消暑。而綴在翠綠葉子間的花朵像團憨態可掬的小繡球,爭相擠在賀霆舟的身側,卻並沒能讓他染上一點溫馨之意,反而更顯清貴疏離。
他的身子向後仰著,靠在椅背上,盯著她看了半晌才問道:「你怕什麼。」
「……」這是什麼爛問題,明知故問嗎,當然是怕你啊。
裴穗以笑作答,沒有說話,賀霆舟的聲音又緊接著響起:「怕我?」
「……」我靠,還真的是在明知故問啊。
紅霞似火的天已經幾乎黑透了,還懸著枚圓滾滾的月亮。三兩顆星星稀疏點綴其旁,月色淡如薄紗。四周很靜,只聽得見蟬聲滿樹。
裴穗低著頭,順勢垂下的短髮遮住了她的臉,也擋住了對方的目光,這讓她稍微好受些,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著:「賀先生既不打人也不吃人,我怎麼會……」
話還沒說完,裴穗只覺得手腕忽得一涼,她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便被人往前一拉,差點撞上了他的胸膛。
熟悉的氣息籠在鼻尖,比八仙花的香味還要沁人涼爽,裴穗恍了恍神,愣了半秒,而後抬頭望著始作俑者,鎮定不復存在,眼裡滿是驚慌失措。
橙黃色的燈從頭頂上方溫柔地傾瀉而下,兩人的影子在草地上重疊在一起,除了偶爾有不知名的昆蟲從上面大搖大擺地走過,一切都是靜止不動的。
賀霆舟沒有看她,視線落在了兩人相交的手上。
小姑娘手腕內側的肌膚細膩柔嫩,像是一塊上好的芙蓉玉。他用指腹摩挲著,耐著性子問道:「怎麼,說不下去了?」
「……」你這樣……讓人怎麼說啊。
被他握著的手腕麻酥酥的,像是有羽毛在上面輕輕拂過,裴穗又癢又羞,這才發現賀霆舟好像喝了酒,襯衫扣子被隨意解開了兩顆,領口微微敞開,是含蓄又內斂的誘惑。
不過她可沒心情去偷看那無邊春.色,試著動了下手腕,卻被他握得更緊了。
這樣曖昧的氣氛實在是讓人心神不寧,裴穗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只能極力穩住顫抖的聲音,開口說道:「賀先生,您可以先放開我嗎,這個姿勢太醜了……」
剛才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她的一隻腳擠在了他的兩腿之間。要不是她馬步扎得牢,可能就直接坐上去了
37.第三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