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穗沒料到會在這兒遇見景心,倍覺親切,可還沒來得及衝過去和她相認,就看見景心已經朝著一個男人……準確來說,是朝著一個老男人走了過去,親昵地挽起了他的手。
事情轉折得讓人始料不及,她趕緊剎住了車,一個急轉彎,藏在了一旁的灌木叢里。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裴穗總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什麼壞事,莫名其妙感到一陣心虛,想了想後又覺得不能就這樣妄下定論。
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萬一對方只是景心的爸呢?
這麼一想後,裴穗又跟個土撥鼠似的,探出了半個腦袋,決定持續觀察一會兒後再下結論。
夏天的夜晚總是姍姍來遲,將近八點才優哉游哉地降臨。天邊的雲一半被滾燙的熱氣烘成了紅色,一半已退溫,濃墨重彩地如同一幅油畫。
花園不比大廳,人不是太多,四處都是生長得隆盛瘋狂的花草樹木。枝葉層層相疊,把燈光遮擋得恰到好處,既不過分明亮,也不顯昏黑。
在這樣一個天時地利的地方,想要不發生點什麼都很困難。他們還站在噴泉旁,耳鬢廝磨,景心依偎在他的懷裡,行為舉止看上去親密無間。
其實就算是個老男人,對方也是個長得帥的老男人,身上還帶著歷經滄桑後的成熟魅力,和那些色眯眯的老闆們比起來,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但這也無法改變他為老不尊的事實。
「……」裴穗覺得自己好像真的看見了什麼不應該看的。
還爸爸呢……爸爸個大頭鬼!試問這世上有哪個爸爸會對自己的女兒這樣動手動腳的,又不是乾爹!
她看了幾眼後就不敢再看下去了,心靈和眼睛都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雖然裴穗知道景心平時挺愛玩兒的,可沒想到會玩這麼大,這讓她有種不小心偷窺了別人秘密的罪惡感,陷入了兩難的局面。
一方面,要是這會兒出去找景心的話,估計場面會變得很尷尬,也不知道會不會給她添麻煩……另一方面,她是唯一最有可能幫自己的人了,儘管也不一定幫得上,但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那真的只有任人宰割了。
裴穗舉棋不定,邊扯著葉子邊想著對策。結果葉子倒是被她扯了一地,辦法是一個都沒想出來。
她重重地嘆了口氣,覺得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拍了拍大腿,決定豁出去得了,正欲起身,卻忽然看見噴泉旁的兩人好像正在朝她走來。
「……」我靠不是吧,人生中的第一次偷窺就這樣以失敗告終?
裴穗被嚇得趕緊又蹲了回去,可是灌木叢不太高,稍微走近一點就能發現這後面躲了個人,根本藏不住什麼。她只好一面偷偷觀察著他們的動靜,一面慢慢往旁邊有樹的地方挪去。
有賊心沒賊膽的人果然沒什麼出息,事情還沒做成就先被嚇死了。
幸好他倆只是想回到大廳里去罷了,並沒有發現她的蹤跡,這讓她鬆了口氣,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像是剛經歷什麼大劫大難似的。
晚上的空氣紋絲不動,就連頭髮絲兒那麼細的風都沒有,裴穗熱得滿頭大汗,掀起裙子面上的那層紗扇了扇。
雖然風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但還是吹散了她的最後一絲顧慮。
不管了不管了,如果待會兒能有一個適合的時機,那還是先去找景心試試看,她不能放過這僅存的一點希望了。
下定決心以後,裴穗不再畏手畏腳的了,撐著樹幹從地上爬了起來,眼睛習慣性地往周圍瞟了瞟,結果又差點腿一軟跌地上了。
身後沒有建築物的遮擋,視野開闊,一眼望去,全是廣袤無垠的天空。綺麗天光下,賀霆舟正躺在長木椅上,用左手小臂蓋住了眼睛,呼吸勻長,似乎又在閉目養神。
「……」我靠,命運要不要這樣捉弄人啊,怎麼走哪兒都能讓她遇見沉睡的獅子!
要不是小腿傳來陣陣刺痛的麻意,裴穗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趕緊屏住了呼吸,更想要離開這裡了。
她踮起腳尖,蜻蜓點水似的往安全地帶走去。可才走出去沒幾步,長椅上的人好像就已醒來了。
&什麼。」
「……」裴穗整個人當即僵在了原地,還保持著踮腳的姿勢,像在跳芭蕾似的。
37.第三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