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妒看著這唯一立著的幡子,心也被這烈風攪得愈發不安,她望向院內的一堆竹子,這是妊抱枝今日一起帶來的。
她去屋內取了火,手有些顫抖地點燃了竹堆。
竹節在火堆中噼里啪啦的爆裂開來,迸出來一陣一陣金紅色的小火花。
可是屋內的眾人卻沒有一丁點過年的氣氛,姞剪雪像是被爆竹聲嚇到了,哇哇哭著停不下來。
妘妒望著黢黑的夜幕,心中祈禱:阿奴,你白天還說要將這些過年的玩意都嘗試個遍,你不是最想要點爆竹了嗎,阿娘給你點上了,你聽到聲音就回來好不好,回得晚了,爆竹可就都被阿娘一人點完了。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院外遙遙出現了兩道身影,一前一後。
妘妒激動地迎了上去,在見到來人後,腳步瞬間頓住。
她問出一個自己明明知道答案的問題:「人找到了嗎?」
絳春與搖夏對視一眼,沒敢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風夾著雪,更冷了,直叫人冷到了心底。
院內唯一挺立著的幡子終於抵不住風雪的威力,自高處折斷,落入火堆之中,瞬間被烈火吞噬。
這一夜,眾人皆不曾合眼,大門徹夜敞開,只為等兩個遲遲未歸的孩子。
翌日便是元旦,天色還未亮,大街小巷已是人流如織,華美的香車絡繹不絕,皆朝著皇宮方向行進。
更有金吾衛策馬疾馳,穿梭於街市之中,途經之處,行人與車輛紛紛避讓,清脆的玉珂之聲此起彼伏。
無數條香燭的光芒照亮了夜空,與天上的星河交相輝映。
大明宮,含元殿內,今日正值一年一度的元旦朝會。
天皇身著垂十二旒的袞冕,端坐於龍椅之上升殿。
底下群臣齊聚,朝賀新年。
宴席開始,歌舞翩躚,佳肴飄香。
宮內人聲鼎沸,可長安城外的一處荒野卻寂靜無聲。
漫天飛雪,愈下愈疾,漸成茫茫之勢,白得如同辦了一場天地同悲的喪事。
白色的紙錢洋洋灑灑地落於屋頂之上,此刻,這間木屋正門窗緊閉。
屋前是一片荒林,靠近小屋正門的兩棵樹之間,跪著一名少年。
少年垂著頭,身上堆滿了厚厚的積雪,雙腕被鐵鏈牢牢禁錮於兩樹之間。
意識漸漸回籠,少年的睫毛輕顫,細碎的雪自其上滑落。
渾身都失去了知覺,她不知此刻究竟是冷是痛。
不知過去了多久,少年終於能慢慢地掀開眼帘,她的眼神渙散無光,僵硬地眨了眨,視線這才漸漸恢復清明。
雪,一地的雪,這麼的白。
妊抱枝嘗試著從鐵環中掙脫手腕,但無奈肢體太過僵硬,根本不聽自己使喚。
鐵鏈晃蕩的聲音驚擾了屋內之人,旋即,門被推開,出來的是兩個短衣長褲的男人,妊抱枝依稀記得他們是陳府的僕從。
那兩名僕從縮著脖子,揣著手,狗仗人勢地走到了妊抱枝面前。
為首的那人朝著妊抱枝的胸口就是一腳:「喲,醒了?」
毫無預兆地被僕從這麼一踢,妊抱枝整個人就這麼直挺挺地倒在了雪地里。
方才才恢復的那一丁點力氣,被這一腳踢了個散。
另一人湊前一步,蹲下身,拍了拍妊抱枝的臉:「怎的,還想躺著?郎君有令,你必須得跪到他回來為止。」
他噴出的熱氣打在妊抱枝的臉上,熏得她有些想吐。
先前那名僕從譏誚道:「還躺著呢,她倒是個會享受的,好在郎君有先見之明,來,讓她瞧瞧我們的拿手好戲。」
蹲著的那人鄙夷地睨了眼妊抱枝:「也是,這鬼天氣凍得人心肝顫,正好藉此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