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用了蠱蟲,那錐心蝕骨之痛,如萬蟻爬滿了全身,在身體的每一處啃咬。
上次回去之後,她蜷縮於地上,額間的冷汗浸濕了鬢髮,本以為沒有解藥的自己要硬生生的熬過那幾日的痛苦。
疼痛讓她握緊了拳頭,卻讓她感受到了中指那處乾涸的血液,鬼使神差的,她將中指緩緩移至唇邊。
黑衣人的指尖在妊抱枝的臉上反覆流連,目光卻緊緊盯著妊抱枝唇上的鮮血:「你知道嗎,你的血很甜。」
妊抱枝蹙著眉頭,此時並不敢輕舉妄動。
黑衣人身上的謎團太多了,她的身份,她的動機,她對自己的態度。
混亂,紛雜,讓人捉摸不透。
黑衣人甜膩的聲音纏繞在妊抱枝的耳邊:「你在討厭我。」
「為什麼呢?」她自言自語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嗎?」
嗓子火辣辣地疼,即便是最簡單的吞咽動作,也讓妊抱枝痛苦得難以忍受。
但她還是啞著嗓子道:「噁心。」
黑衣人聞言卻發出了愉悅的笑聲。
妊抱枝雖然身子不適,但還是分出了心神,暗暗感受著划過臉頰的指尖,光滑的,細膩的,冰冷的,不像一個常年習武之人應該有的手指。
黑衣人裸露在外的半張臉,膚色白皙,同樣沒有任何風吹日曬過的痕跡。
她整個人就像是一個矛盾的集合體,她的行為與她的舉止格格不入,她的能力與她的外表同樣格格不入。
眼前忽然一黑,黑衣人將自己的手覆上了她的雙眼,制止了她的探究。
妊抱枝問出自己的困惑:「你不殺我?」
自己目睹了她的殺人現場,拿了她的藥,她不應該殺自己滅口嗎?
現在這樣又是為什麼呢?
她完全不能理解黑衣人做出此舉的原因。
感受到妊抱枝的睫毛在自己掌心顫抖,黑衣人似乎十分享受這種獵物掙扎的畫面,她不緊不慢地說:「當然不會,我可是來救你的。」
黑衣人鬆開了遮住她眼睛的手,她的指甲有些長,劃在妊抱枝的臉上是尖銳的疼:「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接下來,我該向你索取報酬了。」
妊抱枝喉間滑動,等待著黑衣人的下一句話。
可是黑衣人卻沒有說她想要的報酬是什麼,目光緊緊盯著妊抱枝開裂的唇,因為妊抱枝方才的開口說話,唇上滲出了更多的血液。
蠱蟲開始躁動,她緩緩地低下了頭,與妊抱枝之間的距離越拉越近。
視線一片黑暗,但其餘的感官卻更為敏感。
她聽見黑衣人摘下面罩,溫熱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臉上,越來越近。
這種侵略性的動作讓妊抱枝本能的覺得被冒犯,她討厭與陌生人近距離的肢體接觸,在黑衣人的唇快要碰觸到自己的時候,她用盡全力偏過了頭。
黑衣人的手卻依舊覆在她的眼上。
她想將眼睛上的手拿開,可黑衣人握著她雙手的力氣也正在不斷收緊。
黑衣人笑得有些蠱惑:「不喜歡嗎?」
她像是隨口一問,並沒有要等妊抱枝回答的意思。
之後,妊抱枝的眼睛便被黑色的布條覆蓋,布條繞過她的腦後,打了個結——是黑衣人的面罩。
噁心。
這種被凝視的感覺,令妊抱枝感到無比的噁心。
這種被人掌控卻無法掙扎的處境也令妊抱枝感到無比的噁心。
黑衣人察覺到了妊抱枝的情緒,聲音中的甜膩少了幾分:「你不怕嗎?」
妊抱枝道:「我只覺得噁心。」
「為什麼?」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