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前進,長安
長安城,姍姍遲到的春風,讓城外正是新芽綻吐,草木蔭露的時節,但昔日踏春迎新的勝地,臨近三月三,就熱鬧如熙的曲江上,濁流滾滾飄滿了枯枝敗葉垃圾雜物,象人灰郁的心情,飄濁而不可琢磨,北城監門將薛嵩也正在煩惱。
官軍的圍城不是沒有代價,城中早已斷糧多時,供應給那些輪值守戍人馬的肉湯,雖然從來不說那裡來的,但連城野狗和烏鴉都早被吃光了。他的五千安東子弟兵,雖然刻意保存實力,但也只剩三千多,而且缺衣少食,困頓於饑寒,。
更大的麻煩是坐在眼前的這位少年,雖然他冠發糾結看起來很是潦倒落魄,雖然這一身大號的革甲穿在他身上,文弱檳質的一點都不象個軍人,更象個戲衣丑伶,但是薛嵩現在可是一點發笑的心情都沒有。
「將軍有所決斷了麼」
少年赫然抬起頭來,蒼白而疲憊的面容上,目光明亮而犀利,毫無驚奇的表情,赫然就是那位久尋不獲的隨軍觀察團參軍李萼,
「西軍大敗,正是我軍大索四方之時,你這幾個殘匿居然自己送上門來,難道不怕死麼」
「怕,怕的要死」少年放下,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左右「不過將軍你應該更怕」
薛嵩頓時哧聲冷笑起來,卻是不應不由的他的話頭而去,這種說辭他見的多了,也有幾個不知好歹,試圖靠危言聳聽打動他的,都被砍下腦袋來送到洛陽獻誠去了。
只是這個傢伙是明目張胆穿著安軍校尉的服飾,光明正大前呼後擁的找上門來拜見的,既敢公然現身,必有所持。誰知道城中有多少他的同黨,又有多少人與自己是一般的首鼠兩端暗通外款,對方手中又還有什麼樣的底牌隱而未發。
少年李萼毫不為意,輕輕活動了久坐有些僵直的腰背,繼續道
「若想把我交出去,我一進來就可以這麼做了」
說起自身生死,少年一副從容自度,輕描淡寫的好象是發生別人身上的事情。
「將軍既然不願意做,那就是因為把我交出去,對將軍沒有絲毫實質的好處,反而有處不清的干係,不是麼」
薛嵩依舊冷臉沉然望著這個年輕的說客,似乎絲毫不為所動。半響,才突然嘿呵大笑了起來。「小子倒是好膽色,不過。」
「眼下西軍大敗,舊朝已無再戰之力,關內儘是我軍的天下」
他肅容襝笑,目熾如刀,灼灼刮刺在對方年輕的面龐上。
「這彼弱我強之勢,你又能憑據什麼,敢來挑說我部,做那螳臂當車無謂之舉」
「我雖然無須交你出去,但大不了把你殺了一埋,這兵亂之時,誰又自知,也於我後路無損把,心高膽大是好事,但是不明時勢,找死也不怪別人了」
說到這裡,言中已經浸透肅殺戰利的味道,突而厲聲向外喝道
「親護兵何在」
剎那嘩啦連聲,門廳間猛然衝進一群頂盔貫甲的親兵,顯然早侯多時了,個個森冷肅殺,刀劍寒凜直逼將過來。
「這不明時勢的人,薛將軍才是把!」一個有些變調的聲音響起。
面對利刃臨頸,饒是李萼少年膽巨自持甚高,也不禁面色發白,轉了幾變,卻迅速平復下來,轉而淡然無波的失聲而笑,「彼弱我強?難道叛軍真的還有餘力進取麼」
「再說,遭逢大敗的,只是西北諸路和山南軍而已」
他說到這句話,意味深長的看了薛嵩一眼,對方正是目光閃動似有所思。
「我家大人挾兩府三軍四部兵甲十萬,附叢軍民數十萬計,可是絲毫未損的。這武關、散關、扶風、蘭田諸多關要盡在我手,偌大的關內,殘破的無糧可就,無兵可募」
「這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彼方,這個強勢不過是鏡花水月,一時表象爾」
「若是將軍所持的僅僅是那同羅胡,那就算了,我也算認人無眼,死得其所」
李萼越發從容,對著咫尺刀光印出的自己形容,卻彈整起了衣冠。
「不過,這些胡人安身立命的根子,可都在塞外茫漭草原上,同羅人又素來逐利避害,習慣利字當頭,唯從強者,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