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昏暗,那人身披麻衣,鬚髮茂盛,辯不明相貌,但這聲音低沉,陸冰一聽便知,正是心中所料之人,頓時狂喜無比,差一點喊出聲來,轉而又心念一動,先不出言相認,長劍一斜,交上了手。
那人刺出一二十劍,只覺對方劍法時而輕巧,時而沉穩,時而內斂,時而潑灑,無論自己如何強攻,對方始終應對自如,大似在己之上,心中駭然,問道:「你報個萬來!」。陸冰不答,劍鋒一抖,再不隱匿劍招,一套原原本本的松濤劍使了出來。那人更是驚詫,嗔道:「華山劍法!你是哪個輕狂後輩?竟敢戲耍你師叔!」。
陸冰將劍一扔,雙膝一跪,大叫道:「蓋大俠,蓋師叔,是我呀!「。蓋晦走上前來,皺眉道:」你劍法很妙,很妙!你是莫掌門新收的徒弟?我沒見過你呀「。陸冰想起當初與他的一段情緣,再想起如今華山派物是人非的境況,眼淚流滿了雙頰,仰面道:」蓋大俠,是我呀,你認不得了?「。蓋晦將他臉一捧,細細端詳半晌,突眼睛一亮,大叫道:」雷秉,是你!「。二人相擁大笑。
二人之前一面,已經過去數年,蓋晦既知陸冰入了華山派,而且劍法已精進如斯,喜悅無比,拉他入了茅屋,對那女子道:」洪霞,這是你的師哥啊。你去張羅一頓酒菜來,咱們今個一醉方休!「。洪霞也很高興,便將就那些賊匪留下的物事,片刻間做了好大一桌酒菜來。蓋晦先大喝了三杯,暢快道:」當初一別,我本以為自此天各一方,再無相見之日,未料你真箇入了華山派,而且你劍法已如此厲害,可見我蓋晦眼光很不錯。我非但眼光不錯,運氣也很不錯,你猜這紅霞是誰?正是你陸師叔自幼分散的家人,她的親妹妹!當初我們在北方分別後,我便一路來到交趾,多方打探,耗時近兩年,終於尋得她們家的一點線索。當年那一場饑荒瘟疫,她們家人盡喪,只剩紅霞一個三歲小兒,幸運被人收留了去。哎,她也是個苦命人,自小習武,師傅教得也不得法,就是吊沙袋舉鐵錘,只練了些蠻力氣,十五歲開始就在一個船行老闆手頭做隨船鏢師討生活。原本該抽抽條條,漂漂亮亮一個姑娘,練成這個模樣,說來她還小你半歲呢「。
紅霞聽得黢黑的臉瞬間變得通紅,嘟噥道:」我偏不抽條,偏不漂亮!「。蓋晦笑了笑,又道:」我尋到她,傳了她曉風劍,練了這一年多,也算將就。我尋思帶她回華山,令她姐妹二人團聚,嘿,你陸師叔若知道我尋得她這妹妹,不知有多歡喜!「。洪霞卻道:」我不去,她抽條,她漂亮,我怕站她旁邊!「。蓋晦搖頭笑道:」你別賭氣,我以後再不說就是「。陸冰心頭卻是一沉,卻聽蓋晦又問:」嘿,盡說我的事了,華山派還好麼?你幾位師叔還好麼?「。
陸冰一時語噎,只道:」蓋師叔,咱們先好好吃一頓飯,晚些再說罷「。蓋晦甚是機敏,聞言面色微變,不再相問。
飯畢蓋晦囑咐洪霞歇息,孫靜也頗識趣,自去睡覺。蓋晦引了陸冰行到水岸,此時明月當空,海浪拍岸,蓋晦面色沉重,問道:」你席上不說,可是華山派出了什麼變故?「。陸冰點頭道:」蓋師叔,咱們分別之後,發生了許多事情「,便將華山派近來變故一一說來,。蓋晦聽後,雙目空洞,發怔良久,突然喉頭一響,再也忍不住,仰面對月痛哭。陸冰愧然道:」是弟子無能,不能誅除逆賊,保護陸師叔周全「。蓋晦仍是悲啼不停,直到月亮西垂,方始淚乾,整個人又發起怔來,委頓無比,仿佛被鬼抽去了魂魄,良久才道:」夜深了,咱們先睡,明日再說「。
第二日天剛亮,紅霞已做了一桌飯來,蓋晦埋頭吃了幾大碗,說道:」紅霞,為師要和你師哥一道,回中原去啦,今個咱們就分別,那套曉風劍法,你再用功幾年,必有小成「。紅霞愣住,說道:」師父,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去看看我那姐姐「。蓋晦搖頭道:」原本是這麼計劃的,不過眼下我先回去料理些事,若是處理停當,我再來找你「。紅霞又要再說,蓋晦擺手道:」不必多說啦,我決定了「,又對孫靜道:」孫老弟,煩你轉稟大道會,陸冰乃我華山派弟子,出身名門,豈能再投賊寇門下?這什麼『青鳶堂』堂主之職,請他們另謀人選。另請轉我規勸,他們占島為王,為禍一方也就罷了,若是與我中原武林為敵,和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