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厚道盯著那具敞開的棺槨,聞著醉人的奇香,連連督促大伙兒快瞧瞧是不是這座墓被別人捷足先登了。棺材開著證明有人來過,只是活兒太他媽不講究,偷完東西應該為一品貴夫人合上棺槨才對,這樣沒品的人出去以後,鐵定被天上飛來的石頭砸死。包厚道不單單是想看殉葬的財寶在不在了,那股奇香聞的實在癢躁難忍,含在嘴裡的「鎮心丸」似乎不起多大作用,極想目睹一品貴夫人風采。
乍這麼大魅力。
死後還能這麼香,真乃奇哉怪也。
莫不是真像傳聞中的那樣「血西施」美艷無雙,人間罕有。
包厚道雖然這麼想,卻不敢肆無忌憚的流於言表,一切聽命於杜天舟這位資深老手行事。
杜天舟端著油燈仰頭看了許久,腿像灌了鉛似的一步也不往前走了。此時,包厚道、松二狗、華千雨三人也瞧見墓頂上倒垂的女人了,四人全都眼巴巴的盯著看,看著看著嘴不由自主張的大了,都直接能塞進去一個整窩頭。不知道棺材裡躺著的一品貴夫人怎麼樣,也不知道這墓頂上倒垂的女人是紙糊的,還是做的女俑,那妙曼之色人間少有,四人就這麼楞楞的看著。
只到松二狗手裡的油燈掉在地上弄出聲。
杜天舟才回過味來。
似有所悟的追悔。
這種孤丘女人墓杜天舟沒盜過。
犯了個大錯。
千萬條規矩,千理萬梳總能漏下一條最重要的。
說的是什麼呢,這種只埋女人的孤墳,不管墓主人生前如何如何的尊貴、苦貧、貞潔、放蕩。盜這種女人墓好比是在蚊子肚裡刮油脂,雄鷹腿上剌精肉,猛虎背上抽骨髓,極難行事。也不是說難的走地仙人辦不了,須是牢牢記住,得把盜洞打成「地梅花」才能進墓。這種「地梅花」是說在打盜洞時打成從頂上俯瞰,像土做的梅花瓣一樣的盜洞。梅花主傲、主冷、主艷、主獨,以便證明這些走地仙人是來發財,不是來褻瀆侮辱墓主人的屍骸。
這回,老革命遇上新問題了。
杜天舟偏偏把這一著重要的規矩給漏下了,按平常王侯墓似的打了個「銅錢圓」便下來了。
這個錯犯的不小。
毀鬼清名。
一品貴夫人矜持了一生,不拼鬼命才怪。
杜天舟盼著上面倒垂的女人,最好不要是墓主一品貴夫人。
這話何解。
一品貴夫人弱冠喪夫,一世受寡可比倒懸之苦,在墓里倒懸個女人俑也在情理之中。
來也來了,干也幹了,現在即便是恭恭敬敬的退出,一品貴夫人的魂魄也會認為你們來此有褻瀆之意。包厚道的心早亂了,暗暗往肚子裡咽著哈喇,色腸在奇香下早已翻滾著開了鍋。要不是杜天舟對他一年來的正確開導,他一個人來到這個墓,肯定想把上面倒垂的女子親上幾大口,就是死在這也值。男人就這點沒出息,碰上美女不管什麼節骨眼兒啥事都敢他娘的放下。
要麼說衝冠一怒為紅顏,愛美人不愛江山,這類人與包厚道一個毬樣。
杜天舟最盼望的是一品貴夫人的魂魄投胎轉世,那麼這個誤會便可以得到開解。
我忘了,你不知,天知地知能有何耐。
事與願違。
杜天舟率先走到棺材跟,瞥眼瞧見棺材中橫七豎八,擺的全是金銀字畫。
從冥器造型來看出自皇室。
應該是賞的。
借著油燈點了柱香,雙手合十握著磕了幾個大頭,插上香。
那知,剛插在地上的香,齊齊從腰斬斷。
斬香,是魂魄憤怒的表現,這擺明了一品貴夫人不接受他們的敬。杜天舟的心開始犯毛了,要問走地仙的人怕不怕死,當然怕。幹這活兒本來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怕有什麼用,險中富貴總好過天天黃地尋吃食,兩者權衡,孰輕孰重是個人就明白。扯了這麼多,就是說他們不怕死,可為啥犯毛呢?原因在於這一品貴夫人是女人,生前懷揣利刃,「血西施」的美名不是一朝一夕打下的,不知多少色饞她的漢子在這雙縴手上斷了命根,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活著的時候都這麼烈,何況是死了以後呢。
幾百年過去了,她一個孤女魂魄
005章 活人沒有死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