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下午,雨聲漸悄。
因下雨而難得冷清的老胡同口停了一輛四輪單馬的馬車,馬車廂體以灰黑色調為主,側面用紅色線條勾勒出某種李慶看不懂的圖案。
前室里坐了個車夫,這位車夫懷裡抱著馬鞭,正在低頭打瞌睡,頭上的灰色帽子微微前傾,將他的臉全遮了去。
三條人影漸漸靠近,車夫卻像是什麼都沒有察覺一樣,沉浸在不知是否甜蜜的夢鄉中。
到了馬車旁,顧長明在向李慶點頭致意後,自顧先上了馬車。
「考慮清楚了,隨時來信聯繫,」肖錦拿出隨身攜帶的紙筆,寫好後撕下遞給李慶,「投郵局7號或者4號窗口,如果沒有什麼特殊情況的話,我建議你選前者。」說完,肖錦抬手在車夫的肩上輕輕拍了拍,隨即便進了車廂,
李慶接過紙條,站在原地,好奇地打量著這位車夫。
他是顧、肖兩人的同伴,他也是一位超凡者嗎?或者僅僅是一名肖錦口中的文職人員?
而這個人給他的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像是看著一面懸空的鏡子,飄忽、不穩當。
醒過來的車夫打了個哈欠,一鞭子抽下,馬車揚長而去。
不多時,馬車便衝出了寧浦城區,奔行在人跡罕至的鄉郊野路上。
在響馬賊猖獗的當下,這種獨行的馬車絕對是被不法分子所青睞的對象。
在這瀕臨瘋狂的時代,一匹馬,一把燧發槍就能實施搶劫,而為了財富,總有人願意鋌而走險。
車廂內。
「你犯紀律了。」肖錦低著頭,刷刷刷不知在寫什麼,額前髮絲垂落,語氣冷冰冰的,像極了調查局裡的那些紀檢委員們。
按照南聯盟特殊事件調查委員會下轄南聯盟特殊事件調查局的相關規定,出於社會穩定等考慮,非必要情況下,超凡者不得在普通民眾面前顯露其所擁有的或暫時擁有的超凡能力與超凡物品。
「那也算?」顧長明一攤手,解釋道:「剛才屬於『必要情況』,我是出於自我防衛的目的才下了他的槍。」
肖錦畫下最後一筆橫槓,她沒有在「紀律」的問題上多做糾纏,轉而問道:「為什麼沒有依照計劃,向李慶透露有關那本筆記的事?」
在他們出發前,坐落於南聯盟首都襄陵的南聯盟特殊事件調查總局便發出秘文,命令分部配合專項組找尋遺失的貳級超凡物品——一本在商王朝時期寫就的銅製筆記。
在超凡者「覺醒」以及之後的進階中,活下來的人,無論這個人是否成功晉升,冥冥中都會得到某種特殊的「啟示」,這種「啟示」可能是一種指引,也可能是一種暗示,將接受「啟示」的人引向更大的未知。
經過兩百年的研究,「啟示」的由來雖然仍是個謎,但超凡者們卻發現這種「啟示」絕不會是無的放矢,而是總會有某種或清晰或模糊的指向:一件物品、一處場所、一種能力、一個時間點等等,這些「啟示」或是關乎到個人後續的超凡之路,或是關乎到一個組織的存亡,乃至於其所處時代的演進,而這也正是特調局積極吸納文員加入的原因之一。
正因如此,在知悉李慶從覺醒試煉境中脫出後第一時間就去了縣圖書館後,兩人本著「廣撒網」的原則,決定將這件事告知李慶,以期得到些意外之喜。
「他這個人,跟我之前想像中的很不一樣,所以我臨時改變了想法,」頓了頓,顧長明用一種不確定地語氣,指了指車廂外,說:「你的這個術法,可能已經被他識破了,試煉境能增強人的五感,在這一點上,他似乎獲益良多。」
肖錦微微一怔,正要反駁,對面的顧長明卻已經開始閉目養神:「把鏡像撤了吧,不要想他了,把心思放在我們的下一個目標上,普通人突然得到超凡力量,其後果,可能遠比你能想像的要更加麻煩。」
肖錦嘴唇動了動,她沒有想反駁,只是單純的低吟口訣。
在車廂外的車夫如水汽般蒸發不見的同時,肖錦隨身的小本本上也憑空多了一行字跡:
「203年2月7日,顧長明外出執行任務,途徑寧浦縣,捌級違紀一次,罰以扣除本月績效為正——福永市治安局特殊事件調查處特派
第一卷源起浮龍 第四章 專業人士口中的特殊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