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改機關單位留給人的刻板印象,翌日中午,李慶便收到了肖錦的回信。
老胡同街還享受不了上門送信的服務,李慶是在老葛的保安亭里苦等了一上午,才終於等到了那輛被漆成油綠色,車廂外壁上面印有用矩形、菱形與三角形拼湊起來的信封圖案的馬車。
現如今的南聯盟,郵遞員仍是一個吃香的行當,收入穩定,是人人羨慕的「鐵飯碗」,一人的工資便足以養活全家,因其掌握了書信與報紙這類信息要道的緣故,所以平日裡說話做事都牛氣的很。
待郵遞員將所有寄到老胡同街的信件都一一投箱後,李慶才去到信箱前,蹲下身去開自己信盒的鎖。
與其向郵遞員討要看他的臭臉,這種自力更生的無接觸、無交流取信模式無疑更為可取。
「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戴手套了?」拎著飯菜返回崗亭的老葛看了眼正在努力開鎖的李慶,從桌子下取出一瓶小酒,開始享受人生。
李慶臉上神色微微一滯,頭也不抬地答道:「畏寒。」
他也是早上醒來才看見,掌心裡又滋生出一輪嶄新的緋月,知曉個中利害的他自然不能再如以前那般用文身之類的藉口隨意搪塞。
搪塞一下老葛或許可以,但卻絕對糊弄不了那些超凡者。
「信箱的鎖該換了,鏽得太厲害。」李慶鼓搗半天,終於是打開了自家的信箱。
雖然早有預料,但當真正看到這一封用火漆配上羽毛封口的回信時,李慶臉上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
無論是鼓鼓囊囊的外觀還是遠超單薄信紙的重量,似乎都在告訴李慶同一件事,那是一種豐收的喜悅,是在告訴李慶信封內的東西一定會讓他滿意。
李慶將信件緊緊攥在手中,眼角餘光里,他看見有兩名男子正朝著自己圍攏。
「不是超凡者。」
輕鬆做出這個判斷的李慶沒有任何心理負擔,跟老葛告了別,徑自往自家老屋走去。
老葛也是十幾年的老安保了,他隱約覺得有些不妥,但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只覺得天地發昏,還在組織語言,李慶便已經走遠。
剛出安保崗亭的視線範圍,李慶就被方才視線中的那兩名男子堵住了去路。
「李慶是吧?我們是青面幫的人,青面幫,馮哥,你應該還沒忘吧?」說話的男子比李慶要高出半個頭,說話時居高臨下,咧著嘴,很有幾分兇狠的模樣。
李慶自然沒有忘,也忘不了,那時他剛接到父母罹難的噩耗,男子口中的馮哥就帶著人上門收債,搜遍了老屋的每一個角落,搬走了家裡一切能換成錢的東西。
便是抄家,恐怕也不如他們來的徹底,那時候的李慶不過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孩,縱使再恨再惱,也只能忍氣吞聲。
李慶不說話,男子便當作是默認,他用手指了指自己,「陳天,陳哥」,又用手指向他那位身材魁梧的同伴,「周豪,你豪哥。」
「有什麼事?直說就是。」李慶已經有些不耐煩,對這些靠灰色甚至黑色手段為生的傢伙,李慶對他們的厭惡程度甚至還在那些身披制服的治安員之上。
不關乎什麼大義,純粹是個人的喜惡。
「聽說你最近發財了?那你跟我們的賬,是不是也可以算一算了?」陳天神色冷了下來,他是沒想到,這李慶居然敢跟自己嗆聲。
「什麼賬?」
「揣著明白裝糊塗,你不會真的天真到,以為幾年前那幾件破家具就能把賬抵完了吧?是我們馮哥仗義,可憐你,這幾年一直沒有找你要而已,但這利息可是一直得滾著走的」陳天嘿嘿一笑,一副吃定了李慶的模樣。
李慶算是聽明白了,這兩人就是仗勢欺人來訛錢的,卻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知道自己「發財」的事情,問:「多少錢?」
「兩百,不算本金。」
李慶看了他一眼,沒有與陳天爭辯,將身上僅剩的零錢都交了出去,「我只有這麼多,其他的,你就是把我殺了我也拿不出來。」
「你小子不老實,」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周豪毫不客氣地一把接過,指了指李慶手中鼓囊囊的信封,「這裡面是什麼?打開給我們哥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