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是為東南水路交運要塞,合計有渡口十餘處,而各個渡口又各有一水行主責來往水運,揚州十餘處渡口,便有十餘處水行。筆神閣 bishenge.com
十餘處水行,每處水行又各有船隻、船工,販夫走卒,合計千餘人,在揚州也是一股不小的勢力,只是如今大運河建成不過二十餘載,漕運初興,各處水行也都是各自為政,互不統管,勢力再大,也如一盤散沙,而李恪現在想做的,便是將這盤散沙凝聚於一處。
而李恪之言一出,在座的三位揚州水行的主事也都明白了李恪的意思。
洛陽漕運群龍無首,已是混亂不堪,常有亂法之事發生,而揚州漕運又與洛陽一般無二,李恪是想要做著龍首,給揚州漕運立規矩了。
揚州漕運亂與不亂,他們自己清楚地很。
揚州偏安東南,非是軍爭要地,故而那些私下買賣刀劍的事情自是沒有的,但各處水行之間為了買賣相互廝鬥的事情卻常有發生,甚至幾次還險些鬧出了人命,進了官府。
水行來錢也不易,尤其是下面的船工和挑夫一類,若是再落個傷殘,那可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揚州各處水行間私下毆鬥本也是常有的事情,傷殘更是難免,各處水行的主事也都深為苦惱,若是有人能出來調停此事,自是最好,只是他們這三處水行在揚州漕運中勢力最大,來往貨運的買賣也做得最廣,若是依李恪之言另立規矩,他們還能像現在這樣占盡便宜嗎?
這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眼中滿是疑色。
最終還是趙瑞起身道:「草民不知殿下之意,還望殿下明示。」
他們的神情落入李恪的眼中,李恪豈會不知他們在擔憂什麼,眼下揚州漕運,勢大者富,他們三家便是十餘家水行勢力最大的三家,也是既得利益者,他們自是擔心李恪看上了他們的買賣,出手分走了他們的甜頭。
不過他們又怎知李恪所想,漕運雖是獲利不菲,但於日進斗金的鹽行生意相比,實在是雲泥之別。眼下李恪已經有了鹽行這座金山,又怎會再去跟漕運那些漕工爭那些血汗銀子。
李恪道:「本王沒有惡意,你等大可不必擔憂,漕運上的獲利,本王分文不取,但漕運上的規矩,卻要是本王說了算。」
聽了李恪的話,船中坐著的三人的臉色明顯緩和了許多,他們與李恪不同,李恪要漕運,看中的是漕運勾連南北,貨運中原,甚至可定關中糧草豐缺,而他們看中的只是漕運能賺得的錢財,貨真價實的金銀。
三人對李恪問道:「殿下有意規整漕運,卻不知定下的是何規矩?」
李恪道:「眼下揚州漕運十餘家,各行其道,之間常有紛爭,死傷也是有的,而各家紛爭之源,無非就是買賣的來路,本王所言然否?」
揚州各家水行,常因爭搶貨單而大打出手,三人也不敢當面隱瞞,於是回道:「殿下所言甚是。」
李恪接著道:「揚州漕運各水行、渡口,有無如洛陽那般亂法之事,本王暫且不論,但就私相毆鬥而言,已極為不妥。本王欲於揚州城內設漕行,專斷揚州城漕運諸事,無論是船隻轉運、貨單來路,甚至是水行買賣轉手,一應大小俱是如此。諸位主事若有不決之事,便可交由漕行理斷,不得私下擅自毆鬥。」
三人聽了李恪的話,臉上露出了一絲訝色,一時間甚至有些反應不及,他們干漕運至少十多年了,他們從未聽說過何處的漕運有這樣的規矩,哪怕是其他的買賣他們也是從未聽聞的,這簡直比衙門管的還寬。
好在李恪有言在先,絕不會動漕運上的一文錢,否則他們現在已經坐不住了,說到底,他們最為關注的還是自己的買賣。
三人中性子最急的孫讓道:「殿下所言甚善,只是不知這各家買賣來路,貨單多寡,又該如何管制,總不能這十幾家均攤吧。」
揚州城十六家水行,光是這三家便占了所營生意的五成上下,余者半數,才是剩下的十三家瓜分的,若是十六家水行均分揚州的漕運買賣,吃虧最多的自然就是這三家了。
李恪道:「孫主事但請寬心,本王非是主次不分之人,各家的買賣自然還是各家做,本王不會叫幾位難做。」
孫讓接著問道:「若是事有糾紛,又該如何?」
第九十一章 漕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