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范勸李恪王駕撤離盱眙,本是好意,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不謀其政,不知其難。筆神閣 www.bishenge.com袁承范為臣子,又怎知李恪眼下的處境,如今的李恪早已是騎虎難下。
李恪以揚州大都督職,加御賜節鉞,調地方府軍入楚州治水,又上稟奏李世民,請調山陽倉倉糧賑災,他已經動用了太多的特權,若是仍舊保不住大唐糧倉的淮南,那他便是罪過了,更何況還是要他當先撤離呢?
李恪看著袁承范,許是因為決心已下,臉上竟沒有太多的慌張,一臉深沉著問道:「袁卿以為本王還能退嗎?就算退,又能退到何處,揚州?江南?亦或是長安?」
李恪志在皇位,向有奪嫡之心,豈能不重民望,李恪若是就此離去,他在淮南的民望便是算是差到了極點,到時此事傳入宮中為人所攻訐,李恪便算是徹底告別皇位之爭了。
不過袁承范哪知李恪的心思,袁承范以已李恪門人自居,於是道:「所謂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殿下一身所系乃淮南上下之人心穩固,豈能不小心仔細。」
李恪搖了搖頭道:「袁卿之言錯了,今日之局已然至斯,你們誰都可以退,唯獨本王不能退,也沒有退的餘地。」
袁承范看著李恪的模樣,心中大急,只當李恪少年意氣,為了一時的顏面,竟不顧自身安危,要留在這已然是風雨飄搖的盱眙城。
袁承范見李恪固執,心中大急,連忙勸道:「殿下身份尊貴,不同常人,切莫為了這一時之進退,犯性命之險,追悔莫及啊。」
李恪斷然道:「袁卿不必再勸了,本王心意已決,淮南大水,大唐百萬子民之安危懸於一線,本王身為皇子,奉聖意牧守一方的大都督,豈能退卻,本王誓與淮南共存亡。」
誓與淮南共存亡!
此時的蕭月仙正端著茶水,站在門外,李恪之言傳入站在門外的蕭月仙的耳中,蕭月仙的心中猛地一顫。
李恪之言,仿佛一方巨鼎,落地有聲,在她的心中震盪。
面大危而不亂,臨巨險而不退,李恪今日的氣度,比起當初江陵被困,她的那些四散逃離,慌不擇路的兄長們,好上太多了。
就在此時,蕭月仙似乎明白了一件事情:就算他的父皇蕭銑當初苟延殘喘,撐過了江陵之圍,待家國天下傳到了李恪他們這一輩手中,梁國的那些皇子也沒有一個會是李恪的對手,蕭梁滅國幾乎是板上釘釘的。
一瞬間,兩人立場不同,雖為死敵,蕭月仙對李恪也多了幾分敬佩。
「殿下,袁從事,請用茶。」李恪同袁承范說話的時候,蕭月仙也進了屋,用一方木盤端著茶水,對偏廳中的兩人道。
李恪見蕭月仙入內,接過蕭月仙遞來的茶碗,問道:「時候尚早,你怎的不在內室歇著,出來忙活,可是本王攪了你的睡意?」
蕭月仙回道:「非是如此,只是此事正是深夜,想必府中侍候的婢子也盡數歇息了,袁從事專程拜訪殿下,若是無人奉茶豈非失了禮數。」
「如此雖好,辛苦你了。」李恪輕輕拍了拍蕭月仙的手,輕聲道。
蕭月仙笑道:「妾身分所應當,殿下客氣了。」
蕭月仙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一個茶碗,放在了袁承范的手邊,也滿滿地倒了一杯。
蕭月仙在這王府之中雖只是一介侍婢,無官無,但既是李恪的身邊人,誰又敢輕視於她?莫說是袁承范這個水曹從事了,就算是揚州刺史賀休也需得讓她三分。
袁承范接過蕭月仙倒來的茶水,起身謝道:「有勞姑娘。」
蕭月仙道:「袁從事乃殿下近臣,殿下治水,還多有仰仗袁從事之處,袁從事何必見外。」
蕭月仙說完,放下了手中的茶壺,對柳眉微蹙地李恪問道:「殿下,妾身方才偶然在門外聽得殿下之言,淮堤將破,殿下欲與淮南共存亡,可是真的?」
李恪問道:「方才本王和袁從事的話你都聽到了?」
蕭月仙回道:「妾身並非有意竊聞,只是恰巧站在廳外,無意中聽得,還望殿下恕罪。」
李恪擺了擺手道:「無妨,此事非是秘聞,恐怕等到天明,整個盱眙城都會知道。」
蕭月仙面露不安之色,擔憂地問道:
第五十九章 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