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東陽顯然於臉上的自信,還有著幾許得意的神色,劉瑾帶著幾分厭惡地看了李東陽一眼。 .更新最快
李東陽自是將劉瑾的臉色看在眼裡,卻顯得淡定從容。
或者,這也是雙方不可理解之處吧,李東陽鄙夷劉瑾,是因為在他看來,劉瑾愚蠢,不是男人。而對自己的行為,卻總有一個高尚的藉口。
他總能在這個經史中,尋出一個為自己辯護的理由,比如……周公,要做周公那樣的人,想要天下歸心,而剷除惡政,就該如此;還有霍光……畢竟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人實踐了這樣的事,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他自認為一切都是為了他心目中的正道。
可是劉瑾對他的鄙夷,在是在於他的不擇手段,當然,劉瑾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往日也沒少干齷蹉事,其實換做是其他人,他是完全可以不在乎的,他的心早就在許久之前,為了更好地在宮裡活著而變得冰冷,他的血也很久沒有熱過,可是偏偏牽涉到了陛下,這個他陪伴了許多年的主子,他這才開始有了不一樣的反應。
雙方目光交錯,各自都是若有所思。
只須臾,劉瑾道:「李公,你的心太大了。」
李東陽則是淺笑著搖頭道:「非是老夫心大,只是放眼看去,天下滿是瘡痍,老夫要撥亂反正,就非如此不可。」
劉瑾覺得再說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便只是嘿嘿一笑,不可置否。
這時候,總算有官員前來迎接了,是個禮部官員。
此人快步上前來與大學士李東陽和劉瑾行禮道:「太子殿下聽說二公到了京師,本是在崇文殿主持廷議,請二位趕緊進宮去見駕。」
劉瑾和李東陽二人,對朝中的規矩可謂是瞭若指掌,算算時間,今日並不是廷議的時候,可這個時候卻加開了廷議,必定是朝廷出事了,只是細細一想,倒也能明白,陛下固執地要留在青龍,新軍全軍覆沒的消息也已傳來,在這個節骨眼上,朝廷肯定是隔三差五的要召開廷議討論。
李東陽打起精神,道:「既如此,那麼劉公公,你我儘快入宮覲見吧。」
二人匆忙地自午門入宮,趕到了太和殿,果然看到滿朝文武都已經到了。
太子朱載,才不過九歲,他不能坐在御座,便在御座邊加了個小墩子,為了不失威嚴,所以這墩子乃是成人大小,朱載很無奈地坐在上頭,兩條腿卻是吊著。
只一進殿,無論是劉瑾還是李東陽,都能感受到這滿殿瀰漫著的焦慮氣息。
新的時代要開始了。
從前的大明,對草原上的各族,除了土木堡那一次重創,其實一直都保持著某種優勢,這既是因為蒙古人內部的分裂,當初的瓦剌和韃靼人相互攻伐,也來源於大明一方面對其進行挑撥離間,同時占據了關外的許多關塞,以及對遼東的開拓。
可是現在,這些優勢已經灰飛煙滅,因為土木堡之變,大明與瓦剌已有了不共戴天之仇,因此平衡的政策改為了聯合韃靼壓著瓦剌痛打,結果卻導致韃靼人成為了大漠之主,瓦剌已被韃靼侵吞。
又因為大明的出關牧馬政策,將所有的重心放在了青龍,而現在,新軍的一場潰敗,這青龍易手已成了理所當然的事,到了那時,遼東便岌岌可危,更是過了不多久,遼東只怕也要落入韃靼人之手了。
更可怕的是,陛下現在還在關外,這意味著從前的優勢已經轉為了劣勢,那麼多百姓成了韃靼人的奴隸,大量的財富也將隨之易手,韃靼的實力將會變得空前的強大。這威脅,足以讓大明透不過氣來,宛如台上頂著的魔咒,完全可以想像,自此之後,大明絕大多數的稅收,都將貼在韃靼之上。
而陛下呢……
陛下太不懂事了啊,他居然留在了青龍,卻是讓李東陽和劉瑾回了來。
看著這兩個因為趕路而顯得風塵僕僕的大學士和司禮監筆太監,所有人沒有露出欣喜,而是沉默一片。
劉瑾和李東陽對著朱載行了禮,朱載的神情很落寞,顯得很是沮喪。
亞父的噩耗,使他終於意識到,即便是強如亞父那般,也有失敗的時候,而這個曾令他感到可親可敬之人,從此再也不會見到,他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