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所謂「副鎮長」的權利僅存在於大東嶺公署的文件上,實際管理範圍只有鎮公所這個小小院子內。
而且,通常情況下,保安隊的刺頭們,陰奉陽違,比如剿匪這麼大的事情,也僅僅是通告他一聲!
簡直是無法無天的一幫人!
所以,副鎮長的含金量幾乎沒有。
「鎮長,你答應我們的......」馮清水老淚縱橫,又狠狠的抹了一把鼻涕,往短褂的下擺上一擦,接著道,「鎮長,你是不是說過,沒有地契,也沒有人搶我們的地的。
你看看現在,好不容易開出來的地啊,全沒了!」
紀墨又快速的退後一步,看著他那張臉,分不出是真心還是演戲。
只是安撫道,「別急,咱們慢慢的再想辦法,只要開動腦筋,方法還是比困難多。」
他自己都沒想到,會多出來這些事,畢竟荒地多的是,誰閒著沒事去搶人家地,不是故意製造矛盾嘛!
馮清水道,「你是一鎮之主,他們一定聽你的,你得出來給我們做主。」
紀墨道,「要我說,大家都各退一步,咱們這旮旯,啥都缺,就是不缺地,沒必要爭個你死我活,是不是?」
馮清水脖子一梗,不服氣道,「鎮長,你說的容易,荒地到處都是,為了開出來這點地,我這腿被樹根給穿過去,也沒休息過一天!
現在開荒也來不及,這一季趕不上,啥也種不成。
鎮長,那不得餓死這一家老小啊!
沒法活了哦!」
「得,我不勸你大度!」紀墨生怕遭雷劈,嘆口氣道,「這樣,我這兩天比較忙,等幾天我就去你們曹河沿去看看,行不行?」
馮清水跳腳道,「鎮長,都等著播種呢,耽誤不起啊!」
「這耽誤的可不是一戶兩戶,是曹河沿整個村,」賈海利附和道,「也有可能是整個鎮。」
紀墨嘆氣道,「那我就只能盡力而為了。」
他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大東嶺長期處於無政府狀態,本地人對於官方沒有任何敬畏之心,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副鎮長,頂多糊弄下外地來的流民。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有可能連外地的流民都不會搭理他了。
比如眼前的這個馮清水,儘管現在是求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可憐兮兮的,可那腰始終挺得板直,彎都沒彎捨得沒一下。
閒事管多了,他真怕被打死啊!
為了壯聲勢,紀墨讓臧二、馬東、包大頭這些高大的壯漢騎馬跟著。
自己不會騎馬,只能把正在鎮公所睡大覺的朱大富喊起來。
朱大富嘟囔道,「原來是一面坡、葦河過來的那些人啊,前個還想打老子兩頭鹿的主意,差點沒一槍把他們給崩了。
你說這些人腦子也是有毛病,抬幾步腳就到北嶺了,那邊討生活不比這邊差,非一窩蜂擠咱這幹嘛。
真是討人嫌。」
馮清水道,「北嶺我們路過的,專門撿著外地人欺負,還拿槍指著我們,不准我們進城。
在那耗著,那不得餓死。」
「那是,你以為全天下都是大東嶺呢,」朱大富笑著對馮清水道,「你也挺識貨,知道往這旮旯來。」
「天好地好,那也沒咱大東嶺好!」馮清水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朱大富駕馬車,一起坐在邊上的馮清水看的眼熱,想接過來朱大富的韁繩和馬鞭過過癮。
「美不死你,老子的馬不認別人。」朱大富說著又甩了一個響亮的鞭花。
「你才多大,在老子面前稱老子?」
馮清水不滿的道,「老子趕馬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
「那老子也不給你機會!」朱大富得意非常的道。
兩個人就這樣一路鬥嘴到了曹河沿。
太陽已經掛起來老高。
馬車山道顛簸,紀墨屁股受不了,便下馬車。
一下來看到的便是一處一眼望不到頭的湖泊,像鑲嵌在大地上的珍珠,清澈的湖水在陽光下都是深藍的。
108、副鎮長的含金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