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曹歌和薛浩費了很大的心思去和曹燦燦講這其中的道理,可是,曹燦燦畢竟還是一個孩子。筆神閣 www.bishenge。com就像當時我的一樣,對於他們倆的言論,似懂非懂。直到長大之後,我在自己經歷了一些所謂的愛情之後才明白,這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如他們所說的一樣,感情這個東西,真的沒有人簡單明了以及單純的認知度那般簡單。無論任何一種感情的建立、維繫乃至了斷,都有著太多的外界客觀因素所干擾著,擾亂你下的決心,擾亂你所做的決定。
曹燦燦在和薛浩說完那一句話之後,轉身便哭著跑上了樓。薛浩當時還維持著蹲下來和她說話的姿勢,他看向樓梯處漸漸湮沒人影的黑暗,我不知道薛浩當時的心情如何,是感傷還是無奈?
這番言論,畢竟不是在上課,他們二人不是老師,他們只不過在通過自己的人生經驗去告訴曹燦燦,成年人的思想複雜化和這現實社會的灰暗。他們在引導著曹燦燦走出陰霾,走出母親離世的傷痛。當然,既然不是老師,那麼作為旁觀者就沒有權利去評判這堂生動的生活課究竟是成功還是失敗。
但是,直到大家去給琴嬸兒祭祀這段期間,曹燦燦都再沒有提起我母親,情緒也比較平穩。相對於前些日子能看出來有了一點兒緩解。我猜想,那麼多的忠言逆耳,想必也是聽進去了一點兒。
琴嬸兒離世後的曹燦燦,讓我對她有了一個新的認識。我對她的印象,從張揚跋扈到有點兒懂事,再到現在憂鬱少年,我忽然發現,人的多面性,有時候不通過大悲大喜,似乎還真是不易察覺。曹燦燦從一隻傲嬌的小美洲豹變成現在安靜坐船的小女孩兒,這種性格的落差讓我在每次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夠能感受到一種冰冷的淒涼感,一種被迫成長的無奈。
薛浩和曹歌在給琴嬸兒祭祀那天帶著母親去醫院做了化驗,不過,結果需要幾天時間才出來,或許是那個年代的醫療水平沒有現在先進和發達吧,總之,我印象中,是隔了幾天的。晚間吃飯的時候,曹歌提起讓我最近哪天中午回家看看我母親,我嗯了一聲,便換了另外的話題。
嗯是嗯了,但我終究是知曉自己脾氣的,我沒有去。
這些天,我依舊是早出晚歸做著上學的假象。白天我會在南京的大街上晃悠,還怕被路人發現我是穿著校服出來的逃學小孩兒,特意帶了一件外衣。不過,11月份的南京冷的還是比較快的,幾場雨之後,那刮起來的風便讓人生畏。
我會選擇商場、地下通道的入口、報刊亭等地方遊蕩,看這大街上我從未見過的那些陌生人,看他們做著最平凡的事。那時候我就想,這人要是都長一樣,也就不存在庸與不庸之說了,畢竟,人生存的本性所決定,每一個人所困擾的,憂慮的,開心的且希冀的大體方向都是一致的。都是把庸俗的思想冠在每個人的喜怒哀樂之中,灌輸在自己庸俗的人生欲望當中。這本身就是人的共性,只有命運,才賦予了每個人的不同。
我有時候會坐在台階上想琴嬸兒,我會在見到一個和她有幾分相似的人走過身旁時想起她,我偶爾,也會在紅燈的十字路口仿佛看到自己的母親慌張地過著馬路,一如她慌亂沒有章程的一生,每一步,都是一道需要逾越過去的線。
那段時間的自己很自由,雖然琴嬸兒的離世讓我心情很沉重,但這遊蕩在南京街頭的日子,偶爾也會讓自己覺得有了些許輕鬆。後來的時候我就想,我之所以對這個社會越來越冷漠,並且可以直視自己命運當中的不公平待遇,或許和那段時間有著很大的關係。因為我看見了太多相同或者不相同的人生,看見了太多相似的又多彩的劇情。是不是見的越多,經歷得越多,想得越多,人就會消極?總之,我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喪失了能夠自娛自樂的資本和心態。
而距離上一次,我這種自娛自樂的技能體現,僅僅是幾個月前。
我在某一天忽然想起了曹歌叫我去看母親的建議,我想了想,最後還是打住了。
我與母親這種不遠不近的距離,本來是停留在一個線上的,但是,隨著琴嬸兒的離世,我不知道為什麼,忽然之間,我們之間的距離便拉開了。那種感覺就好像,我與母親之間僅剩的幾根關聯線突然斷了一根。漸漸的,我把母親和父親劃為一體——最熟悉的陌生人。
第一百四十四節 闞濤的忽然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