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老天,要收收了我這個老殺才,反正早他娘的活夠原本啦!」
曹震咚咚的叩首,額頭青烏一片,泣不成聲,「我願意用我的命,換主公的命啊!這些年,哥哥們都走了,現在大哥也要走了嗎?嗚,我活著還有啥意思....」
哭著,又不住的叩首,以頭擊地之聲,殿中清晰可聞。筆硯閣 m.biyange.com
「去,攙起來!」朱允熥也跟著心酸,輕聲對朱高熾說道。
雖說有時候,老爺子和這些開國軍侯之間的關係,微微有那麼一點微妙。可他們畢竟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交情。那種在生死邊緣鍛造出來的生死與共的情感,做不得偽。
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朱高熾上前,攙著曹震的胳膊,低聲道,「老侯爺,您快起來。這是御前,還請注意言語!」
「他娘的....」曹震的鬍子上掛滿了眼淚,「上個月我去莊子上看皇爺,他還能踹我幾腳,怎麼就突然。」說著,面目猛的猙獰起來,「皇上,定是那些太醫院的庸醫害了老皇爺,臣把他們一把一個掐把死,讓他們給老皇爺陪葬!」
「胡說什麼!」朱允熥皺眉呵斥一聲,「現在皇爺爺只是身子不好,怎麼在你口中.....?」
說著,朱允熥也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知道所謂的只是身子不好,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其他人呢?」朱允熥又輕聲問道。
曹震知道他問的都是誰,忙擦了眼淚開口道,「老兄弟們能動彈的都去了棲霞山古寺!」說著,又擦了把眼淚,「大夥說,棲霞山的菩薩靈驗,去那拜拜菩薩,多給老皇爺求幾天陽壽!」
朱允熥嘆口氣,「傳話下去,既然你們都知道了,也別太聲張,穩穩噹噹的不要弄得滿城風雨。」
「皇上,您讓老臣去看看老皇爺吧!」曹震又哭了起來,「讓老臣去吧!」
「你的心朕明白!」朱允熥再嘆,「明兒朕問問老爺子要不要見你們!但有一點,見了之後不許哭哭啼啼的,惹得他老人家心裡不自在!」
咚咚,曹震無聲叩頭。
忽然間,朱允熥看到,曹震的頭上也已經滿是白髮。
「你先下去吧,平安留下!」朱允熥無力的擺擺手。
曹震還想說什麼,被朱高熾和鄧平一左一右攙扶著退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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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只剩下朱允熥和平安二人。
「哎!」朱允熥嘆口氣,疲倦的揉著太陽穴,「最近這些日子,朕怕是顧不上軍國之事。京營,你要管好!朕知道你心裡難受,可你重任在身,不能懈怠!」
平安無聲落淚,他自然知道皇帝說的是什麼意思。
老爺子大限將至,龍馭賓天之時正是朝堂上一團亂麻的時候。京營的兵穩,朝堂就穩。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如臨大敵。
「臣明白!但凡有半點差池,臣提頭來見!」平安叩首道。
說著,他忽然膝行上前,拼命的磕頭,幾步不成聲的說道,「能不能求皇上給臣個恩典!」
朱允熥看著他,「你說吧!要什麼?」
「臣只求....」平安抬頭,淚如雨下,「真到了那一天,求皇上讓臣給...給老爺子戴孝!」
說罷,繼續咚咚叩首。
皇帝駕崩,滿朝文武都要戴孝。
但顯然平安說的不是那種孝,而是家孝。
「你是老爺子的養子,養子也是半個兒!」朱允熥低聲道,「准了!」
咚咚,平安繼續叩首,肩膀猛烈的顫抖,顯然是在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這時,朱高熾從殿外返回,無聲的站在一邊。
「藩王們即將回京,你出面安頓。大夥來送老爺子最後一程是好事,別鬧哄哄的把好事也變成壞事了!」朱允熥看看他,張口說道,「天下人都看著呢!」
朱高熾明白這話中隱藏的含義,俯首道,「臣遵旨!」
「你家老二老三可去信兒了?」朱允熥又問。
「昨晚就派了信使,只不過他們離得遠,怕是見不著....」朱高熾說著,也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