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國處於陸地東南,有淮江橫穿,直入南海。
天下第一城淮康城處於淮江中下游,說是一城,實際附近千里皆被認作淮康城。
淮康城除了內城外,其餘地方不設宵禁,商家集市,雜技表演繁榮無比。
不過提及淮康城,必定說到淮河,這是淮江的支流,自西北向東南,中間穿過淮康城,自入百里範圍,淮河上畫舫無數,特別是入夜之後,畫舫的閣樓之上升起美人幡,燈火通明,從岸上看去,來來往往流光溢彩,宛若傳說中的金鯉化龍而溢出的金光。
這是最著名的淮康八景,也是最大的銷金窟。十多年前,淮康八詩仙仍在的時候,曾經創下七日七夜燈火不熄,二十八艘畫舫共賞詩畫的美談,還不是安山王的楊誠真在這裡靈性大發,留下三十餘首酬贈詩歌,二十餘篇美艷唱詞,更有好幾篇足以供後世風流才子學習的奢華賦文。
此刻河面的一艘並不算大卻精緻別有雅致的畫舫內。
「四娘。」
男子身穿青白色直綴,髮髻簡單的用一根紫青玉簪別起,面容俊朗,內斂熒光,三點須髯飄然在胸,帶著說不盡的風流,這等人對女子可以說具有巨大殺傷力。
只是對面的少婦沒有看他,巧手有條不紊的拿起剛剛在炭爐上燒開的壺泡茶,一道工序一道理,少婦對茶道有著獨特的理解。
最後是一位嗜茶的道門真人設計的鶴三點分茶手法,點點茶湯飄出的茶煙浮於空中,似有仙人駕鶴意境,賞心悅目。
少婦分完茶後,作出了請的手勢,自己拿起南方宣國特有的宣花杯輕啜。
「茶好,人更好。」男子一杯喝完,輕聲說道。
少婦添杯,口中說道:「王爺見笑了,妾身薄柳殘資,當不得。」
「四娘說笑了。」男子搖頭:「風采猶勝當年。」
「不知和王妃相比如何?」少婦面帶嘲笑。
「別每次都這樣。」男子正是安山王楊誠真。
四娘嘆了口氣,默不作聲。
楊誠真走到窗前,問道:「雷氏的求親是怎麼回事?」
「一開始我也很奇怪。」說到正事,四娘語氣嚴肅起來:「按道理來說,雷氏求親應當向是陛下幾位公主求才對,偏偏這雷朝三殿下點名了靈泫丫頭,說是慕名已久。」
「慕名已久?」楊誠真哼了一聲:「怕是這三殿下只知道靈泫是女子。知道誰在背後策劃的?」
「有點線索。」四娘欲言又止。
「你我但說無妨。」
「嘉美公主。」四娘低聲說道。
「砰!」
楊誠真輕飄飄的一掌拍在了窗台上,整座畫舫竟然下沉了三分。
練氣境對於山上正統來說不過普通弟子,但對於世俗而言,已經是高功貴人。
「什麼人!」畫舫的護衛頓時大驚。
四娘開門出去把人喝止後回來,道:「誠真,只是疑似,我們沒有任何證明。」
「什麼疑似!」楊誠真合上雙眼:「當年是我私自把她從宮裡救出去的,她往哪裡走了我不知道?只是沒想到啊,她居然和雷氏王朝有牽連了,她最恨的人是我吧?」
「誠真,慎言!」四娘連忙捂住楊誠真的嘴,「皇城腳下。」
「楊誠德在這我也敢說。」楊誠真抓下四娘的手,深吸了口氣,「四娘早點歇息吧。」
「要走了?」
「明日要隨御駕前往眠山。」
——
淮河上一艘漁舟和周圍的畫舫大船顯得格格不入,雖說有不少漁民居住於河上,不過遠遠的停靠在岸邊陰暗處,與河道夜晚繁榮猶如兩個世界。
少年枕在漁舟船頭的木板上,打量著四周來往的高大奢華船隻。
小時候父親帶他來過淮河,那是他八歲的時候,他還記得自己的父親在淮河最大最著名的畫舫上被一眾自詡風流的士子圍著的場面,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兒時教他讀書識字之時必定說起年輕風流的父親究竟是何等風流。
楊巽離開英水鎮後,就沿著水路往前,一直到了淮康城地界便租了艘漁舟,打算入眠山水系。
無處不修行,無處不為道。
妙道人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