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春。
一場細雨過後，月亮拉起了通透的紗巾。
楊巽盤坐在房間的床上，開始進入修行的下一步。
養精境，也是養氣境。築基過後練氣之前，這一個過渡階段用丹文的說法就是煉精化氣，地基之上開始鋪厚地板。對於修行的人來說，每一關都是至關重要。不過這一個過渡期相對來說顯得不怎麼好說。
對於內丹派來說，這一步就是藥物提煉，有龍虎日月，離坎烏兔等等，更讓旁人臉色怪異的還要真陰與真陽兩味藥。引申到修行上，築基之後就是要讓真陽一味提純煉化。因為到達練氣，便是開始溝通先天一炁，屬於清氣，唯純陽可得，這也是為何男子容易比女子修士境界要高的原因。至於真陰之道，則是下一個境界要做的事。
前人註解第二境，提出精滿不思淫一說，詳細闡明了養精境的修行方法，這也是大多道門宗派強調清心寡欲的原因之一。特別是對於像羅浮宗丹門專修內丹的功法。
但對於血氣方剛的少年來說，確實是有難度的，哪怕心裡沒有多餘的想法，那些邪念總是偷偷溜進來。
濁氣歸地，這也是修行的考驗，但一旦邁出去，對於正統道門而言，意味著仙人之路更容易走。
楊巽睜開了眼睛，人有三丹田，無論上中下，吐納氣息運轉氣機都得經過，而到了這一個境界，氣機走過下丹田總會勾起一團火，刺激著內心。
深呼吸一口氣，楊巽緩緩吐出，袖內清風很快把這團火撲滅了。
「冬暖夏涼，洗盪心魔。」楊巽拍拍衣袖。
袖子飄動了一下，似乎在回應他。
「咕隆隆」。
在船上休息，無時無刻都被水流聲包圍著，感覺確實不好受，只是楊巽雙眼漸漸冷了下來。
警惕。
楊巽閉上眼晴側耳繼續聽著流水聲。
「咕隆隆咕嘟」。
有東西在遊動，流水聲和先前不一致，多了一個東西，而且不是船的聲音。
楊巽的食指有意識的跟著流水聲的韻律顫動，出不出去？他有好奇心，更多是防備心。他想到了白天在甲板看到那個對著江面哭的男子，以及他如同毒蛇一般陰冷的目光。
楊巽的食指停下顫動，伸出雙指在自己的衣服上畫著圖案。
夜晚的江面上涼意頗深，哪怕楊巽早就對寒暑往來感受不多，此刻也發現船上的氣溫有所變化，超出常理的變化。這得益於修士對外界氣息的感知。
楊巽伏在二層的欄杆上眺望江面，深沉幽暗的江水倒映著那輪隱隱約約的彎月，翻出自然流淌的江河水花拍在船身上敲出嘩啦啦的響聲。
「我聽錯了？還是大魚？」楊巽皺了皺眉。
足足半刻鐘，楊巽總覺得有地方不對勁，就是發現不了，無奈下只能返回房間。
船身外一道水痕爬了上來，落在甲板上變化出人形，正是楊巽看到的對著江面痛苦的男子，他渾身的衣服濕淋淋黏在身上，嘴唇紫黑色，面無表情看著轉身回房的楊巽。
「誰！」楊巽心有所感，轉身看到那雙毒蛇般的眼睛。
「轟。」
正要問話的楊巽被船身突如其來的震動震得一個踉蹌，那個男子仿佛生了根一般站在甲板上，目光依然放在楊巽的身上，他嘴唇微張。
「不要打擾我！」
楊巽讀懂了他的話。
「不好了東家！」船上的火把頓時被點燃，「船艙裂了！有東西在撞我們！」
「怎麼回事！」早上陪同柳半明和唐萱上甲板的其中一個男人光著膀子跳下甲板，他回頭看了看渾身濕透的船客，隨即飛快跑入船艙底部。
「快！找東西封住！該死！是水妖！把陣法打開！」
楊巽聽到男人的聲音，這一陣騷亂之下唐家的高層全部從房間走了出來，只是楊巽不敢動，他現在感覺很不好受，濕淋淋的男子死死地盯著他，他毫不懷疑如果移動一步，男子肯定會撲上來。
氣機牽引。
對方也是修士，或者不是人？
楊巽垂在身側的袖子裡的手捏著法訣，他在等。
「司徒公子，你沒事吧？」柳半明看到在二層走廊發呆的楊巽。
第35章 江上有妖氣
